夜君泽冷笑一声,道:“好,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杀了你这西罗的天下就等于拱手让给了纳兰鸿,你可甘心?”
纳兰允一时想起纳兰鸿率军离开裕州时那副志在必得的面孔,还不忘揶揄他一句“十一弟,等为兄回来,这西罗的天下便再也无人敢撼动,你就乖乖做你的西罗王吧。”,一想起他当时大气都不敢出的场景,他便心中痛恨,不快道:“不甘心1随后看着夜君泽道:“你要怎么聊?”
夜君泽目光微凝,道:“这里不方便,还请西罗王移步。”
午时三刻,一辆标识着裕州皇宫大内的马车飞驰出了皇宫,驾车的是一位从未在纳兰允身边出现过的宫女,而纳兰允则与一名随行太监坐在车内,侍卫们皆以为小皇帝不过是出宫游玩,不过随意看了一眼便放了行。
马车一路向东,直到裕州城外的一处山谷偏僻处,才放慢了脚步。
枯败的树林里,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聒噪着,贺兰明停下马车,几只麻雀便扑棱棱的飞走,山谷中便是一片安静。
贺兰明扫视一圈,确保无追兵四周也无人后,这才掀开车帘看着纳兰允,似笑非笑道:“西罗王,地方到了。”
纳兰允起身望了望外边情形,踟蹰着不肯下车,身后夜君泽见他如此,知他是害怕,便道:“西罗王不下马车也可以,我们就在这里谈。”随后夜君泽向贺兰明递了个眼神,贺兰明便下了马车,在周围监视动静。
车内,纳兰允略显局促,慌忙瞟了一眼对面的夜君泽便迅速将目光移向别处,夜君泽观察良久,心中无奈,一个十四岁的帝王本该早已有了亲政的能力,没想到不过浅浅试探一番,却是空有一副皮囊,一点胆识也无,怪不得纳兰鸿不肯让权,这一点看不是没有道理,将西罗教给这样一个人,无异于拉所有人入火坑。
“西罗王对两国战事怎么看?”
纳兰允想了想,垂眸推脱道:“出兵大启是摄政王的主意,他早已与大启的高官勾结在了一起,对方承诺将整个大启西境让给西罗,而且他要为自己死去的儿子报仇,与孤无关。”
夜君泽继续问道:“你可知是哪位高官?”
纳兰允道:“好像是大启楚王夜君洺身边的人,具体是谁孤不清楚。他很少让孤参与朝政之事,只说孤年纪太小,处理不了那些政事。”
纳兰允也这般说,夜君泽已可断定,一直私通西罗的便就是自己那位养在深宫的四哥。夜君洺早知道夜君清要谋反,故意促成此事导致鄞州动荡,随后又伙同纳兰鸿入兵云川,牵制住他和南境的夜君濯。这样一来,鄞州便可全部落入夜君洺手中,至于夜琮的生死便完全由夜君洺掌控。好一招调虎离山,相互掣肘,他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位四哥。
贺兰明在车下听到这些,不禁慨叹夜君洺的心机城府,大启朝局竟然全部都在他的谋算之内,就连夜琮想要利用他扳倒夜君清,消磨他的势力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如今在鄞州囚禁夜琮的人早已不是夜君清,而是夜君洺。
那么,给曹正颁布诏令让他驻守原地的应该也是夜君洺而非夜琮。这一点便也说的通了,小兰本就是夜君洺安插在黄柏年身边的暗棋,如今关键时刻便可显现出其作用之重要。黄柏年作为中书令,只怕早已暗中通了夜君洺,而夜琮却并不知晓此事。
曹正不出,夜君泽又在龙谷山遇险,他又用正当的理由斩杀夜君清,那么南境的夜君濯若是忌惮夜琮性命安危,便会乖乖交出手中南境的管辖之权,任他摆布。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回鄞州也不过是个死。
可不知夜君洺有没有预料到她与曹正反目,私自带兵支援云川,若是他料到了,那么他对北境还会有什么行动,对夜君泽又会如何?
这样一个人,蛰伏数十年,为的不过是一招翻盘,毗邻天下,将曾经的屈辱都踩在脚下,心中毫无任何悲悯之心和父子人伦。一想到这里,贺兰明心里这些年压抑的痛苦与恨便再也无处躲藏,她不禁攥紧了拳头,目光凝在不远处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夜君洺,我们很快便会见面,这一次我会带着你去见方奕。
夜君泽观察着纳兰允的表情,问道:“所以西罗王的态度呢?”
纳兰允撇了撇嘴,无奈道:“只要能拿下大启西境扩充我西罗领土,孤自是同意,只是纳兰鸿一旦拿下大启西境,孤相信孤的王位也坐到头了。”
夜君泽继续道:“既然如此,西罗王觉得是自己的皇位重要,还是拿下大启西境重要?”
“自是本王的王位重要!只要有了兵权孤自有办法在将来出兵大启拿下西境,用不着纳兰鸿替孤代劳1纳兰允突然拔高了声调,像是在给夜君泽表决心一般,听得马车下的贺兰明也替这位西罗王汗颜,年轻气盛胸无城府,就算是大权在握也只会将西罗带向更加动荡的未来。
夜君泽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鄙夷之色,继而道:“既然西罗王有心,不如本王替西罗王试一试纳兰鸿究竟有没有夺权的心思可好?若是有,将来兵戎相见,西罗王也好有个准备。”
“如何试?”纳兰允激动道。
夜君泽目光一转,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一脸慌乱的纳兰允,道:“西罗王听本王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