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党卒能够瞒过我的眼睛,混进马场的后山,估计不是在今日才抵达的,显然是事先驻扎在此地,更何况还带着笨重的火器,他们来的时间,只会更早。”
裴云归顿时了然,立即接话道:“他们既驻扎在此,就有营地,有驻扎的帐篷和充饥的干粮什么的,如果找到那些东西,再放一把火,借着风势,这火便会越燃越旺。届时,他们便会都跑去救火,没人能顾得上火药。”
顾凛轻笑一声。
“没想到裴姑娘的手段也如此狠辣,当真看不出来。”
“将军只说云归说的对或不对?”
裴云归皱眉。
“不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顾凛难的地给了肯定的回答。
裴云归探出头,眼神扫了一遍看上去任然寂静无人的山林,又有一丝疑惑攀上了心间。
“将军怎么断定他们驻扎的营地在西南位?”
现行东北风,这风便是吹往西南的。
“马场自北开路向京城,东、南、西均为群山环抱,倘若我是领队人,我必让士卒沿着山线以环绕之态包围马场,驻扎营地设在后方,即南面。”
管他西南还是东南。
只要有一处设有他们的帐篷,就会让他们自乱阵脚。
顾凛眯起凤眸,眸中兴味渐浓,将要盖过眼底。
初春,本是风骤之时,加之京城本就干燥的天气,只需一点火星子,便可燃起熊熊烈火。
顾凛和裴云归从地上捡来一些干柴,他便以钻木取火之法,点燃了一根枯木。
二人摸到西南面,未行多远,果然,在深深绿丛之中,看到立着好些帐篷。
此处当时那群叛党的大本营。
顾凛长臂一伸,那些已经燃起来的枯木便全自半空划过一道圆弧,跌落进帐篷之中。
起初还只有微小的几簇火苗,恰逢东北风一吹,那火苗越烧越大,绿植全被卷了进去,未过多久,便窜得有半个帐篷那么高。
裴云归不禁促狭地笑了笑,便扬起脑袋望了眼顾凛,问道:“这回该是万无一失了,我们能走了吗?”
顾凛点头。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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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当值的士卒一眼望去,就有百人。
他们身披锐甲,分散隐匿在丛林之中,身边摆着笨重火器,皆用泥草遮掩住了。
值守的士卒首领一瞬不瞬地盯着下山的马场,鹰隼一般的眸子透着锐利,仿若巡视领地一般。
过了片刻,他鼻子微动,眉宇轻皱,戳了戳旁边的士兵,问道:“你有闻着什么味没?”
旁边的人也动了动鼻头,仔细嗅了一会儿。
“还真有,貌似是从后面传过来的,闻着像焦味。”
首领猛回头,便见他们驻扎的营地上空升了许多浓烟,滚滚墨色,宛若一团巨型的蘑菇云,在上空越聚越多。
他当即脸色大变。
“营地走水了!”
旁便士卒脸色也蓦地黑了下来。
“怎么办,这里还有那么多火器。”
首领沉吟了片刻,便一挥重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来几根草。
他快速吩咐,脸黑得能滴墨。
“每处派三人救火,剩余两人留守,营地有重要的东西,务必全须给我救出来。”士卒首领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他娘的,火势一下腾这么快,明显有人在搞鬼,让弟兄们留意一下周围,只要见到活人,都给老子拿下。”
“是!”
不稍片刻,各个草丛便出来三三两两的士兵,一路狂奔到西南处。
裴云归瞧瞧露出一只眼睛,待人都跑没影了,才回头道:“都出来了。”
顾凛凤目眯起,白玉一般的指尖摩挲着下巴。
“不止。”欣长的身影懒懒地靠在树上,面上已久带着三分平淡,七分漫不经心。
“出来的人还是少了些。看来他们的首领也不是傻子,知道突如其来的火情之中必然有诈,每处估计还留值了一两人。”
“看来将军有信心解决剩下的人了。”裴云归抬眸望去。
顾凛拔出腰间的配剑,剑锋锐利,冷光轻浮,透着分外的霜冷之气。
不同京中人耍弄的宝剑配饰,这柄剑,是真真上过战场,立过军功,饮过血,噬过肉的。
往前推移一段时间,它插进了一位朝廷官员的胸膛,再往后推,它几次架在了裴云归的脖子上。
裴云归的眸色暗了暗,悄悄退开了一步。
那几次,着实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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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还有一个问题。”
裴云归开口,声音轻轻柔柔。
顾凛撇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将军为何要跟过来,您明明可以坐在帐内独善其身,何至于跟着我来淌这趟浑水?”
顾凛笑了声,低沉开口,“姑娘不是说心悦于我?看着喜爱自己的人将陷囹圄,顾某于心不忍。”
裴云归脸色木了一瞬,便不再说话。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