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听心思便有些动摇。
贺老爷眼见他要被劝回去,心想这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
他本来就欺这小孩急着要钱又不懂行情,压了个低价给他,白纸黑字一画押,即便他后悔也没地方说理去。
没想到这么好的营生就让让这半路杀出的臭丫头给搅合了。
“来人,把这臭丫头给我拖出去,打一顿。”贺老爷发话。
贺府的家仆立刻上前,两个壮汉伸手就要去拉吴霜。
那两人的手还没碰到吴霜身上,便突然被一股凭空而来的力量弹开。
两个人震得虎口发麻,捂着手哀叫起来。
这会儿围了许多看热闹的,见这番奇景顿时觉得吴霜可能真跟传言说的有海神庇佑,顿时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吴霜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往四下看了一眼,好似在一条青石小巷的拐角看见了一道闪过的人影。
有人出言相劝,“贺老爷,俺看就算了吧,吴霜这丫头动不得。你家贺雪还病着呢,可别再招惹麻烦了。”
贺雪的事本就来得蹊跷,她回来之后惊吓过度,事情的经过颠三倒四说不清楚,但贺老爷却听出了点门道,那显然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人给算计了。
贺老爷瞪了吴霜一眼,带着家仆回府了。
朱漆大门轰然紧闭,把小孩最后一点希望也给锁在了门外。
小孩蔫头耷脑地起身往回走,吴霜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
其实她也有点心虚,不知道这个豆腐能不能做得出来,可无论怎样,卖身不是个好法子,再不济让这孩子过来帮自己的忙也可以。
“你叫什么名?”吴霜试图活跃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二狗。”小孩有气无力地说。
二狗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往海边去。
“你不回家么?”
二狗摇头,“俺去盐田帮工。”
家里的渔船也丢了,他只能在周围找些零工做做,去村里的盐田晒盐,一天能挣好几个铜币,还管吃两顿饭。
晒盐可是个苦活。
二狗走路时一直直不起腰来,脑袋始终垂着看路,像根被压弯的麦穗似的。
吴霜看着他瘦小的身板,心里五味陈杂。
等到了盐田,日头毒辣,大片平整的土地被分成一块一块,一条水渠引着海水灌入,每块盐田上都有工人在忙碌。
有些人光着膀子,裤角挽到小腿上,黝黑的脊背在日头下发亮。
二狗跟管事的知会一声,很快也去忙了。
有的盐田上已经结晶出了粗盐,白花花一片,他们附近用的都是这种粗盐,虽然杂质很多,但是便宜。
吴霜看着二狗熟练地操作着晒盐的流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晒盐之后剩下的那部分液体不就可以当做点豆腐的卤水么!
这个发现让吴霜兴奋不已,当即借了个装水的竹筒打了一点回去。
吴霜回来一头就扎进厨房,连晚上饭也是沈若然做的。
期间沈若然过来看了一眼,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吴霜只敷衍她说明天早上喝豆浆,她磨点豆子出来。
她的力气有限,吃完饭几个哥哥都被吴霜使唤过来,轮着给她磨豆子。
乳白的豆浆用陶罐接着,用细布过滤之后放到灶上架火烧开,等到豆浆慢慢冷却之后再开始点卤。
这个比例吴霜掌握不好,所以她只能把这些磨出来的豆浆分批煮,直到调试好合适的比例。
为了避免豆浆过夜变质,她一次次试验,一次次失败,直到天光放亮,才终于做好了一块豆腐。
这豆腐软硬刚好,弹而不散,散发着豆香。
吴霜将比例记下,终于松了口气。
宋清远把早饭热了给她送来,看着面前这块四四方方的白嫩东西,伸手戳了戳。
豆腐晃了晃,形聚而不散。
宋清远啧啧称奇:“这就是你熬了一晚上做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