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不算孤单,举家迁移到曼普马市的人,浩浩荡荡。有钱的雇车早走了,剩下的都是中低收入,舍不得家业才走到最后,所以背的挑的,大包小包的家什,搬迁队伍缓慢前行,宛如一条看不到头部的蜈蚣。人多也就有鸡毛蒜皮的事,花生带的十几个民兵,闲来无事便担起维护沿途秩序。
自从费雷市民收到张秘书发出侵略者来袭的预警后,社会处于无秩序状态,偷抢买卖人口,杀人……随处可见,反而一天若不发生两三起违法的事件,人们都不习惯,缺了点什么似的。人们也表现出比以前更乖戾,才能更好地威慑对方,所以十几个跟随花生的民兵,岂能坐视不管,只要是一眼望见的距离,不允许任何人在这片区域犯事。
白天赶路,晚上民兵轮流值岗,有了民兵维持秩序,一路上举家迁徙的人们,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久违的和平,如同甘露滋润。当和平时,没有人去体会和平多么重要,反而肆意去践踏和平,当和平被赶走了,随之来的是无秩序状态,人们又渴望和平到来。维护和平,也许某些人为此丢掉性命。
由于靠近花生,都能得到民兵保护,其他搬迁的民众,都相继聚集在花生周围,结伴前行,寻求庇护。出发后的第三天,当晚月色明亮,借着月色,迁移的人自发地选出几个代表与花生商议趁着月明如昼,多行几里路,翻过这片黑树林,再休息。代表们来找花生,无非是想得到民兵保护,花生也明白他们想法,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直到凌晨才翻过黑树林,代表们又来找花生商议,既然已经翻过树林,相对安全了,现在已是凌晨,大家都疲劳,休息到天亮再出发。花生当然同意,自己也是拖家带口的,小孩子早就吵闹着要睡觉,只是碍于情面,坚持赶路。
花生安排民兵轮流值岗后,便钻进临时搭建的帐篷休息了,由于白天赶路,无论是民兵还是举家搬迁的人,一整天下来都筋疲力尽,很快大家进入梦乡。
大约四五点钟,砰砰一连串枪声,惊醒众人,接着雀喧鸠聚,此时月亮已落下,四周漆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正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听得守岗民兵大喊道:“抄家伙,有盗匪。”
十几个民兵提起枪,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盗匪在哪,加上搬迁的人彼此都陌生,更是分不清谁是盗匪。
花生大声喊道:“民兵别开枪,小心伤着无辜,都听我的,谁都别动,谁要敢动,民兵立刻开枪打死他。”
众人一听民兵队长发出命令,谁动就打死谁,还有谁敢挪动半步,被当成盗匪打死,怨不得别人。直到天微微亮,依稀可以辨别人模样了。这时盗匪急了,本想趁着天黑,分不清谁是谁,盗抢一些财物,顺便绑个女人。谁知有民兵,又遇到是个机智的民兵队长,“大声喝住,谁动,打死谁”,所以匪徒也不敢动,彼此都僵持,眼看天就要亮明,再不跑都跑不了,匪首喊道:“兄弟们,撤。”
其他匪徒抓起抢来的东西就跑,一下子哪些是匪徒就原形毕露。民兵端起枪就扫射,匪徒也不示弱,边跑边还击。花生带领着民兵一路追击,匪徒们眼见民兵死咬着不放,匪首喊道:“民兵兄弟,何必为这点不相干的财物,拼得你死我活。”
花生:“这可不是一点钱财,你拿了就等于断了别人一家人口粮,你说能不和你拼命吗?要么这样,把东西留下各走各的路。”
匪首心想再这样僵持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只能仍疼割爱,“偷鸡不成蚀把米”,喊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把东西放下,你们别开枪,也别追了。”
花生:“一言为定。”
匪徒们果然把东西丢下便跑,花生让大家清点财物,大概没少。一民兵问:“追上去解决掉这帮祸害,我们死了一个值岗的兄弟,替他报仇?”
花生说:“算了吧!匪徒也死了几个,如果他真的拼命,我们未必有足够实力消灭他们,你以为他们逃跑,是打不过我们吗?真正害怕是天亮了,畏惧更多的丢失财物的人加入我们民兵队伍。”
丢失财物的人,看着花生率领民兵夺回财物,一番由衷地感谢。花生安排就地埋掉牺牲的民兵,默哀三分钟,放了一通枪后,天就完全亮明了,大家收拾起继续赶路。
经历了这么一遭,花生建立的民兵队,在黑白两道声名鹊起。以前民兵们一开始质疑花生这个民兵队长的能力,尤其是知道花生做个黑社会小喽啰,简直就是民兵队的污点,居然还当过妇女主任,这怎么可以当民兵队长呢。其实花生也明白其中道理,趁这次携带家人离开,愿意跟自己走的兄弟才是拥护自己的,值得带领的民兵。花生哪里知道,就是这些跟他来的兵,多数是听他说可以安排工作,生活有着落,不至于饿肚子,才来的。但经历昨晚的突发事件,民兵们改变了看法,花生果断处理,后来不顾个人安危,身先士卒,追回被抢财物,归还失主,如此有谋有勇,不贪财,这哪里是黑社会的喽啰,再结合上次花生带领民兵打得机器人满城躲藏,这个队长还非花生不可。
民兵们要是知道那些机器人就是击溃东柏里军团的敌人,却栽在他们民兵手里该有多么的自豪。如果那次不是铁杆把主上躲在密室,又假如花生率领民兵再深入搜查必然发现主上和青鹫躲在密室里,甚至发现铁杆这个人类叛徒,奈何花生见只有两名敌人,并未觉得非常重要,因此错失良机,抓获敌人的首领,结束了战争。花生要是知道心里又该多遗憾,会五味杂陈吧!
通过打机器人,为民兵找工作,现在击退盗匪,这三件事,民兵们对花生这个队长,佩服得五体投地。花生也感觉到民兵们对他这个队长比起以前尊重了些,比如抢着帮背行李,口渴了端上水,累了正要坐在地上休息,立马有人送上一把椅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椅子,居然是把黄花梨的,估计是哪个举家迁徙的吧!花生忸怩地坐在黄花梨座椅上,说:“你们在哪里抢来的,我坐了屁股疼。”
民兵干猴子:“队长你可冤枉了,我们军纪严明怎么可能抢呢!这是昨晚被抢一家,送你的,只有你才配坐。”
花生:“到了曼普马市还给人家,礼物太贵重了,不能收,我们可是军纪严明的虎狼之师。”
答:“嗯,明白。”
倒是一旁的花大嫂,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还虎狼之师,就这点兵,我看你这个队长和之前那个妇女主任差不多。”
花生没去反驳,一旁的干猴子民兵急了,一本正经地说:“花大嫂,你可听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花生也附和道:“女流之辈,哪里懂这些道理,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花生坐在椅子上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都是席地而坐,自己坐在椅子上,虽有些不自在,但也有种高人一等的虚荣。坐了一会,始终觉得不踏实,也和大家一起席地而坐,掰碎干饼吃着,把个椅子空着,反倒觉得自在。
趁着休息之际,一老者走到花生跟前,说:“想必这位就是我们的民兵老总了,果然是气度非凡,一脸正气,气宇轩昂,英姿焕发……”
花生从出身至今,从未听到过如此之多的褒奖,有些云里雾里,飘飘然。本以为这几天路途疲惫,精神颓废,显得有些猥琐,谁知在别人眼里却是另有一番容光焕发。花生嘴里塞着干饼,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憨笑着,终于吞下饼干,说:“老先生,快别这么夸我,实在受不起啊1
老者:“老总是当之无愧,我观人无数,老总是将帅之才,统领万军的人物。”
花生嘿嘿地笑,权当昨晚保护大家,这位文绉绉的老者一番感谢之词,说:“我们只有十几个民兵,哪里来的万军,遇到几个匪徒,保护几个乡亲父老都吃力呢1
老者收敛嬉笑面孔,肃然小声地说:“我来找你不为别的,正是要送你聚集万军之策略。”
花生惊呆,待反应过来,心想你这老头送我两袋面粉,倒还实用,送我几百士兵,我拿什么养。
老者见花生没开窍,一副憨样,说:“老总,可否移步说话。”
花生点点头木讷地跟着老者移了几步,避开众人。老者说:“老汉我姓谭,你就唤我谭老头吧!我早年在军团做过参谋,后来回到地方上做过秘书,阅人无数,从未走眼,今日你我相遇是缘分,也是该你我在这乱世之中,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你若是信,我愿意拖着这一把老骨头,助你成事。”
花生听得迷迷糊糊,看对方严肃表情,不愿打断反驳他,顺着说:“那你说怎么解决我手里的民兵口粮问题,这个问题,我还是觍着脸托人情才解决的,就这几个兵,还是一半民一半兵呢。”
谭老者笑笑说:“放心,我早给你解决了,既然要做大做强,就要把基石建好,万丈高楼,始于基石嘛!你手里现在的民兵就是你的基石。”
花生听得有些烦躁,略揶揄地说:“谭老头,那你说怎么办吧?”
谭老者:“在找你之前,我已经找沿途搬迁的人商议过,到了曼普马市,由我们这些人出钱把民兵养起来,你们负责保护我们安全。”
花生急了,怒说:“我也不怕你笑话,你也许了解我的过去,以前我就是做石一拓家的打手,难听一点等于家奴。今天,原来绕了一大圈,你是要把我们当你们的家奴一样使唤,这可不行。”
谭老者依然慢条斯理地说:“狭隘,兵还是你的兵,你还是他们的队长,保护民众,何来家奴打手的说法,应该是景仰的英雄。说近点,总比你们到了曼普马市被分散在各处去做工,强吧!那时兵就不是你兵了,你要有个啥事,只能靠自己,到时悔之晚矣。”
花生:“我能有什么事?”
谭老者冷冷地笑道:“像昨晚那样的匪徒,你认为只有荒郊野外才有吗?城市有城市的盗匪,乡里有乡里的盗匪,弱肉强食哪里都有,以前只是被法治禁锢着,现在兵荒马乱,谁都会萌生趁乱捞一把的坏心思。随处可见争夺食物和权利,拼得你死我活的现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分时代,地点,好好想想吧1
花生略有兴致说:“你凭什么就觉得我有统帅能力呢1
谭老者:“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有咨,英雄辈出。”
谭老者见花生一脸茫然,似乎没听懂,笑着说:“我把你捧得英雄盖世,你才会继续听我唠叨嘛1
花生哈哈大笑,心想看你这个老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答:“好,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