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秀见自家小主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连忙解围道:“两位姑娘快别笑话我们六公子了,他脸皮薄,回头又得伤心好久了。”然后看向郭楷,“阿楷,这是我们府上的三姑娘和荣安侯府的四表姑娘,赶紧来见礼。”
郭楷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从夏侯朗的身后走出来,怯生生的给两个姑娘见礼。
钟青葵不清楚郭楷的来龙去脉,只当他是寻常的伴读,就说:“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小家子气?是越国公府没给你饭吃吗?还是功课不好挨了魏夫子的板子了?”
郭楷顿时脸色绯红,快速垂下头去,看不清表情。
舒秀刚想解释,夏侯翎立马就摆出了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挡在了郭楷面前,神情认真道:“四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楷呢?”
钟青葵不明所以,叉着腰道:“我又没说错!”
夏侯翎大概就是那种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人。在他母亲面前,他总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就算是郭连璧说的没有那么有道理,他也是乖乖听着,从不反驳争论。而在胆小怕事又沉默寡言的郭楷面前,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激发出了他的保护欲。
他见钟青葵气势咄咄逼人,也不肯退让,反而愤愤不平道:“四表姐,你是我的亲表姐,按理说我不该反驳你,可阿楷也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他还陪着我一同上学堂,功课更是连魏夫子都夸赞的,你不能对他无礼!”
钟青葵没想到自己说句实话还被小了自己近四岁的表弟这么义正词严的指责,心中顿时不悦,做好准备跟他好好理论理论,便道:“客人怎么了?我也是你们府上的客人,可我有见到谁躲躲藏藏了吗?”
夏侯纾赶紧拉住她,劝说道:“郭楷是青州人士,也是三婶婶娘家的侄儿。三婶婶说他功课很好,特意请来与翎儿一同学习的。他刚来我们府上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胆怯也是正常的。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钟青葵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看着两个半大的小男孩有点懵。她来越国公府住了好几天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夏侯翎的伴读是他外家的表亲,而且晚上全家人共进晚餐时,也从未见到这个郭楷上桌吃饭过。作为远道而来的亲戚,难道不应该跟主人家一起吃饭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侯纾给了钟青葵一个“待会儿跟你解释”的眼神,便打圆场说:“翎儿,你如今有了好学的同伴,我们都替你高兴。你有空也多带着郭楷在咱们府中转转,见得多了,也就熟悉了。”
夏侯翎看了郭楷一眼,勉强算满意,点头答应了姐姐的话。
夏侯纾又看向郭楷,温言道:“郭家表弟,钟家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初来我们府上,定然是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日后下了学,就跟翎儿到处走走。对了,我们府上有两个叫沐春院和隆秋院的地方,那里住着很多有学之士,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找他们读书论道。”
郭楷慢慢抬起头来,满脸错愕的看了夏侯纾一眼,又赶紧垂下眼眸去,怯懦的说了声“谢谢三姑娘”。
舒秀看着郭楷,摇着头叹了口气。原先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六公子她们就已经觉得够头疼了,如今又来了一个更严重的,她才是真的要疯了。好在有句话叫做相形见绌,有了郭楷这个参照物作对比,她反而觉得自家六公子活泼可爱多了。
郭楷也听到了舒秀的叹息声,羞愧的把头埋得更深了。
夏侯纾的目光轻轻扫了众人一眼,她觉得再这样下去,郭楷可能就要把头埋到地里去了,赶紧拉了钟青葵往前走,边走边说:“走吧!走吧!咱们上午的珠串还没串好呢!”
舒秀猜到夏侯纾是不想让大家难堪才故意这么说的,心中颇为感激,但这种感激很快就被不悦掩盖。等她们走远了,她才对郭楷正色道:“我家夫人是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才收留了你,还把你当做亲侄儿一般养在霞飞院里,跟六公子同进同出,吃的用的也十分爽快。你也不要不知好歹,总是畏畏缩缩的。这府中的人那么多,要是看见你这般小家子气,只怕会觉得我们郭氏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家。”
郭楷心中酸涩,唯唯诺诺的回了个“是”。
夏侯翎却说:“这事本就是四表姐不对,你怎么也责怪阿楷?”
舒秀恨铁不成钢道:“六公子,你自幼有夫人护着,自然是不知人心险恶。我们郭氏在京城里本就没什么根基,三老爷去了之后,夫人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若是郭楷也一直这样胆小怕事,别人会怎么想?”
夏侯翎最烦别人提他父母的事,同样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此刻更是火冒三丈。然而舒秀是她母亲身边得力之人,他不敢骂她,也不敢罚她。最后他想了想,立马挥了挥袖子,拉着郭楷一溜烟跑了。
舒秀没想到自家公子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提着夏侯翎的书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却始终没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