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运生见了那些御史,先是强词狡辩,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接着撒泼打滚,大喊越国公过河拆桥,指使人诬陷他。但挨不住当晚在场目击者的指证,再加上越国公府许多人去作证,咬定夏侯纾只是玩笑之言,并未妄言国事,进一步指认丁运生造谣生非,谋害主家,其心可诛,所以丁运生就担上了攀诬官眷,背恩忘义的罪名,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过这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所以最后只是将丁运生打了五十大板,随后就让林岐领了回来。
丁运生挨了五十大板后,人都丢了半条命,不光没力气再胡乱攀咬,躺在榻上动弹不得。林岐并没有同情他,接着马不停蹄的让人将他拖上马车送到了赤羽军西郊大营。
此后,丁运生再也没有出现在越国公府,而他的铺盖和书籍,随后也被人扔了出去。
之前服侍丁运生的石规因为在这件事里并无错处,而且还积极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免于责罚。随后他非常有眼力见的去求了李管家帮他谋个好去处,但其他幕僚身边不是有了信任之人,就是不想沾上丁运生的晦气,谁也不肯收他。
李管家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后把他派到药庐里去给裴浪打理药材。
裴浪对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这件事非常不适应,经常被凑上去献殷勤的石规吓一大跳,拍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好久的气,甚至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折寿。接着又以自己习惯了一个人为由,几次三番求李管家把石规派到别出去,然而每次都被李管家拿话挡了回来。
裴浪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直到他又一次上山去采药,却不慎踩空摔了一跤,伤了腿,然后被偷偷跟去的石规一路背了回来,他才开始慢慢接受石规的陪伴。
这件事情算是有了个了结,紧接着府中对幕僚们的调查也有了结果。其中有三四个存有异心的幕僚果然鼓起勇气向夏侯渊请辞。夏侯渊早就对他们的目的门儿清,但是自己说过的话又不好收回,就依诺送了他们程仪。随后那几个人欢天喜地的去了新的主家,然而新主家已经提前收到了夏侯渊的警告,虽然接纳了他们,却半点不敢用,以致他们领着不如仆役的份例,住着仆人住的偏院,常常连新主人都见不到,更别说读懂他们的心思或者做出点成绩来好去邀功。
而散布谣言的人,就是审问丁运生那日表现得最积极,最大义凛然的李劲棠,以及与他关系较好的另外三个幕僚。
他们知道事情败露后,都对自己做过的事供认不讳。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们都招供最初找他们要夏侯纾黑料的是赵王府大房的人,对方坦言是夏侯纾害得他们家宅不宁,颜面尽失,处处受人指责,所以想要毁她的名声替自己出口恶气。接着又有丞相府的人找来,也是为了一解当日受到的怠慢之恨。他们瞧准了时机,两边都给了消息,自然也两边都收了钱,只是没想到那些银两都还没捂热,就被夏侯渊查出来了。
事情查清的当日,李劲棠一行人就从越国公府里消失了。有人说他们跟丁运生一样去了西郊大营,也有人说他们被送出城去了,至于最后送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夏侯纾很庆幸有父亲的处事的雷厉风行和干净利落,不光替自己解了围,还清理了门户,留下来的幕僚们,即便并不是那么忠心,日后说话做事也会因为这次的教训而受到警醒。
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夏侯纾并未觉得自己真的能全身而退,而且事情似乎又向着另一个很坏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有了丁运生和李劲棠等人的前车之鉴,府中的人都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乱传话,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背后的议论还是不少。夏侯纾明显感受到府中的婆子丫鬟们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不时露出一脸的同情。可她仔细一问,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侯纾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近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太多,以至于自己过于敏感了。不得不安慰自己要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徒增烦恼。
但是人的直觉就是那么准,随后云溪上街买糕点回来告诉她的话让她确信不是自己疑神疑鬼。原来最近京城里盛传越国公家的女儿貌比无盐,凶如夜叉,丞相府避之不及等等。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夏侯纾仰着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不要有家徽和任何标识的,我要出趟门。”
云溪疑惑道:“姑娘这个时候出门是想去哪里呢?去恭王府吗?”
恭王府有南祁最强大的情报网,通过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些以讹传讹的人。
夏侯纾摇摇头,面无表情道:“他们说了我那么多,我得去听听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没准我还能重新认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