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应了声,然后提曲白师太盖好被子,才缓缓退了出来。
山里的秋天,比京城清冷,寂静,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异常响亮。
夏侯纾刚离开静室没多久就听到了那边传来钟鸣声,接着便是一阵哭声。她知道,曲白师太已经走了,那个刚刚还在与她托付遗愿的慈祥的老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与她的少年郎再续前缘了。
而她与泊云观之间的牵绊,也至此终结了。
泊云观的众位师姐妹,日后也不会再给她面子。
夏侯纾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云溪和雨湖匆匆跑来告诉曲白师太羽化了,她才回过神来,然后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云溪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姑娘,别伤心了。师太她缠绵病榻多日,如今羽化升仙,也算是解脱了。”
夜风习习吹来,像露水沁进了皮肤。夏侯纾没有回话,只是蹲在那里哭。直到听着静室那边的哭声越来越大,她才缓缓站起身来,却因为蹲得太久,腿脚早已麻木,直接跌倒在地。
云溪和雨湖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她扶起。
“快!快带我去静室!”夏侯纾大喊道。她已经错过太多了,不想连师父的最后一面也错过。
云溪和雨湖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蹲下去飞快地给她揉搓腿部,待她的麻木感稍微缓解之后,又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她带到了静室。
静室外面跪着一排小道姑,都是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师姐收的徒弟。而曲白师太的十二个弟子和妙辰则跪在屋子里,哭成一片。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风不待。
夏侯纾木木的在后面跪下,看着卧榻上那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人,情不自禁的又哭了起来。为什么上天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旁边的妙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屑地转过头去。其他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师姐妹也没有理睬她。
妙非循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突然站起来,冲到夏侯纾面前,指着她大声道:“你到底跟师父说了什么?”
夏侯纾愣了愣,不解道:“二师姐,你在说什么?”
妙非怒道:“下午师父说要单独见你,所以支走了身边的人。明明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为什么见了你一面之后就这样了?一定是你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夏侯纾看了看旁边围上来的眼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方道:“二师姐,我知道师父走了你很伤心,但你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冤枉人吧?师父病得那么重,她找我,确实有事相告,但我并没有乱说什么,更没有惹她生气,怎么就成我刺激她了?”
“既然你说没有,那你倒是说说,师父跟你说了什么?”妙非道。
“她……”夏侯纾刚想说,马上就想起了曲白师太的遗愿,只好说,“师父她就是觉得太多年没见我了,想跟我闲聊几句罢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妙非依然怒目相视。
“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夏侯纾道。
妙非最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气得当即抽了剑出来。好在妙如眼疾手快,在她即将把剑刃架在夏侯纾脖子上时抓住了她的剑。
“你们在做什么?”妙如一反常态的大声道,“师父她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开始内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