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氏姐妹赶到恭王府家眷居住的别院,便见门口已经有恭王府的护卫严密把守了,而且都是钟瓒非常信任的人。刚开始他们不肯放夏侯氏姐妹进去,说是恭王交代了,不论是谁来,都不准放行。
夏侯纾刷脸无果,只好厚着脸皮软磨硬泡,最后趁着护卫绞尽脑汁想拒绝理由的时候拉着堂姐就往里面冲。那些护卫也怕惹出事来,只得赶紧去追,但又不敢下手太重,所以就有些投鼠忌器。
因为这里是行宫的别院,院子比较小,住宅离大门也很近,钟瓒很快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他扫了一眼跪在下首的钟绿芙,又看了看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钟青葵,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父亲,要不我去请她们进来?”钟青葵试探着问道。
钟家原本有个庶子钟蓝江就是与别人纵马时不慎坠马而亡,所以钟青葵从马背上摔下来后,钟瓒就以她伤到腿为名将她送了回来,然后她就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不准出去,也接收不到外面的消息。
后来钟瓒回来了,还带着神情呆滞的钟绿芙,她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钟瓒却把其他人都支开了,只留下她们姐妹在这里问话。偏偏钟绿芙像是丢了魂一样,跪在那里一言不发,气得钟瓒吹胡子瞪眼睛,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一边替姐姐着急,一边又害怕父亲惩罚,小腿肚子都在哆嗦,正是需要个伴的时候。
钟瓒没有回答,直接走到门口,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就看到外甥女被护卫追得满院子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钟瓒怒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
几个护卫一脸惶恐,又有点委屈,只得战战兢兢的回禀道:“王爷,表姑娘非要进来,我们拦不住!”
夏侯纾也赶紧停住脚步,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钟瓒。
夏侯纯很少跟钟瓒打照面,赶紧跟着站好,顺便向钟瓒行礼问好。
钟瓒对夏侯纯不熟悉,也没什么意见,所以微微颔首表示回应,可目光落在夏侯纾身上,立即就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在这里闹什么?难道我的命令是摆设吗?”
“舅父怎么这么说话?”夏侯纾赶紧挤出一个笑来,“我们听我父亲说青葵伤得很重,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可是舅父你却不许我们进来,这是把我当外人了呀!”
钟瓒自然不好说把她当外人的话。
夏侯纾吃定了钟瓒不会这么快动怒,便又往前走了几步,还刻意地往屋子里面打量了一番,看到钟家两姐妹都在,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说:“咦?青葵不是好好的吗?看样子伤得不重呀!”
钟青葵哭笑不得,不停地向她使眼色,表示自己只是刚摔下来的时候有点岔气了,没有伤到筋骨,被关了这么久,早就没感觉了。
夏侯纾心领神会,又转向钟瓒,善解人意道:“舅父,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担心我替她们求情,所以也不待见我。不过你放心,今天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有好多话要问绿芙表姐呢。”
钟瓒静静地看着她,一副我就看你想打什么鬼主意的样子。
夏侯纾假装没看见他的鄙夷,继续说:“不过这件事跟青葵没什么关系,舅父怎么还兴连坐的?”说着她又故作惊讶道,“舅父一会儿不会连着我也要审问吧?”
钟瓒冷笑,心想这才说了两句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吧,还说不是来求情的?
“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钟瓒故作平淡道。
“那当然了!”夏侯纾大言不惭道,“我们不能放过一个暗藏心机的人,但也不能委屈了一个无辜之人。”
钟瓒饶有兴致地继续打量着她,又问:“你刚才说你也有话要问绿芙,那你倒是说说,你想问她什么?”
“我啊……”夏侯纾想了想,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想问她怎么认识若谦表哥的,为什么不告诉舅父舅母,现在弄得大家多难堪?而且若谦表哥也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医士说他的右手可就就这样废了。若谦表哥他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读书写字,这叫他以后怎么办?”
钟瓒不知道许若谦受伤的具体原因,此刻也忍不住问道:“许若谦是被黑熊所伤,这跟绿芙有何干系?”
夏侯氏姐妹都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心想看来他们问了这么久,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问出来呀!
夏侯纾忍不住扫了里面的钟绿芙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固执,都这个时候了都不肯讲真话,也不肯服软,被罚也是活该。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郑重道:“舅父有所不知,若谦表哥正是为了救绿芙表姐才受了伤。”
“你说什么?”钟瓒满脸震惊了,“许若谦为了救绿芙受的伤?”
夏侯纾点了点头,又道:“若谦表哥本就不擅长骑射,可是为了绿芙表姐,他还是报名参加了此次射猎。如果不是担心绿芙表姐闯进围场里会有危险,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独自跟着进去。而且最先遇到黑熊的其实是绿芙表姐,若谦表哥为了引开黑熊以身试险,绿芙表姐这才得以逃出来。而后我二哥才带了人去救若谦表哥。但凡这中间再出一丝差错,那么今天躺在那里的就不只是若谦表哥了!”
钟瓒闻言若有所思。
他先前派出去的人只说钟绿芙和许若谦一前一后进了围场,结果搜了一圈却找不到踪迹。再后来就看到许若谦被夏侯纾救了回来,才知道许若谦遭到了黑熊的攻击。那一刻他确实是担心自己的女儿的,可是看到女儿就那样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许若谦哭泣,他的心又硬了下来,恨不得许若谦就此从他眼前消失,更痛恨自己教女无方。可是现在听到许若谦是为了救钟绿芙才受了重伤,甚至可能毁了自己的前途,他就有些底气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