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突然说:“我听说夏侯三姑娘至今尚未婚配,不知以后什么样的人家,才能配得上三姑娘这样女子?”
此言一出,不光是夏侯纾,就连夏侯翊都是一脸的惊愕。兄妹俩都猜测这宇文恪十有是还在记当日在红枫林里夏侯纾的一箭之仇,所以故意当着天子的面要揭穿她之前女扮男装的事。
夏侯纯见堂兄和堂妹都一脸难色,也顾不得要收敛了,语气愤然道:“我妹妹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世子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小王这也是听信了传言,心生好奇罢了。”宇文恪说着转向皇上拱手道,“不知道皇上可曾听过这位夏侯姑娘?”
“哦?”独孤彻似乎也对此生了兴趣,“什么样的传言?”
“回陛下,前阵子外面盛传夏侯府的姑娘貌比无盐、性如夜叉、十分凶悍。臣听了也不免对着夏侯姑娘心生好奇。”宇文恪笑嘻嘻地说,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夏侯翊见势不妙,忙说:“舍妹无端被人恶语中伤,已是身心受挫,世子又何必再伤口上撒盐?”
宇文恪一时语塞。
“本是闺阁女子,却无端遭人中伤,确实可怜。”皇上叹息道,“宇文恪你贵为陵王世子,又怎能听信市井谣言,中伤一介女子呢?”
“臣知错。”宇文恪嘴上认错,眼睛却只往夏侯纾身上瞟,颇有些感慨道,“实在是我对夏侯三姑娘作男子装扮的模样的印象过于深刻。”说完他又见怪了似的叫起来,“陛下大概是没见过夏侯三姑娘女扮男装的样子吧,那真是英姿飒爽,活脱脱一个少年郎,当初可把我都给骗了。要不是后来撞见三姑娘去买胭脂,我都没有想到这层。”
夏侯纾不由得偷偷扫了他一眼,他果然是在胭脂铺就知道了。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觉得他们之间还有故事,所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再次集中到夏侯纾的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夏侯纾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夏侯翊,手里早是一把冷汗。都说宁犯小人,不犯君子,这宇文恪是个真小人,但她不能任由他牵着鼻子走,于是一本正经地说:“南祁律法并未规定女子不能着男装,所以臣女至今不能明白宇文世子为何一直拿这件事来说道。宇文世子若是对我有意见,大可明说,不必在陛下面前拐弯抹角的提及。若是对异性服饰感兴趣,大概自行尝试,以宇文世子容貌,定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你……”看到在场的人除了夏侯纾与夏侯翊全都笑了起来,宇文恪难免面子上挂不住。他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对夏侯纾这个人有意见,不然就显得他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但他也不能说自己对异性服装感兴趣。
独孤彻轻咳了一声,道:“看样子两位卿家是有私怨,这都闹到朕的面前来了,不如就让朕来替你们主持公道把。”
既然独孤彻把台阶都搭建好了,夏侯纾自然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臣女有罪!”
“看来是真有隐情啊!”独孤彻没想到她的反应和么快,立即配合着好奇的问道,“你说说,你有何罪?”
夏侯纾知道,一旦自己交代了,那么就相当于承认自己也曾用莫真的身份在他跟前撒过野。但是如今她骑虎难下,只好先下手为强,老实交代道:“臣女从前贪玩,常以男子身份出府游玩,又因为次兄的缘故结识了宇文世子。前不久,宇文世子下帖子邀请臣女与次兄前往红枫林饮酒射猎。后因臣女饮技艺不佳、又不胜酒力,差点误伤世子。虽是无心之举,但臣女也知道这是大罪,所以当时臣女直接被吓晕了过去。不过后来宇文世子说了不会追究臣女的责任,臣女便信以为真,以为宇文世子大人有大量,不会再跟臣女计较。哪知宇文世子竟怀恨在心,所以今日才要当众拆穿。既然世子仍不解恨,那就请皇上降罪吧。”
她的神情和语气充满了自责和悔恨,看上去十分真诚。让除了当事人之外的其他人觉得这件事确实是宇文恪度量小,斤斤计较。
宇文恪如哑巴吃黄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独孤彻听得津津有味。前半句他还是相信的,但是听到夏侯纾说被吓得昏过去时,他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夏侯纾是个遇到了比自己强上十倍的杀手都面不改色的应对的人,怎么会因为没有铸成的错而吓晕过去?
但是宇文恪今天的这番打算他也着实有点看不懂,所以他只能先根据自己的私心做出判断了,便道:“宇文恪,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身为陵王世子,自当宽以待人。夏侯姑娘她是酒后误事,且你也没有受伤,这件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了解。夏侯三姑娘今日救人有功,依朕看,就功过相抵,日后你们谁都不许再提!”
“陛下明察秋毫,臣女叩谢!”夏侯纾忙磕头领罪。她本来也没觉得自己今天立了什么功,而且她也不是那些将此次秋弥当做进入仕途的机会的世家子,所以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功过相抵,顶多是觉得扫兴而已。
独孤彻又问宇文恪:“宇文爱卿,如此判法,你可满意?”
宇文恪未得逞,脸上有几分失望,但也明白继续纠缠只会显得他不够大度,便顺从地说:“既是皇上的意思,臣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