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迈过十几公分高的木制门槛,走进厢房,在明晃晃的烛火中,看到盘膝坐在蒲团上的老人家,他虽然剃发,头顶上并没有戒点香疤,祥和的脸上表情很淡,颇有几分目空万世的透彻。
仔细看,这张脸和滕梦梅竟然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和腾老先生有血缘关系
这一点他的小徒弟倒是没提过,想必他小小年纪,师父还不愿意把更多心事说出来。
他一手正在一下下缓慢地敲木鱼,轻缓的节奏莫名心安。
与藤老的冷漠严肃相比,眼前的老人家和善的多。
陆恩熙轻声道,“空明大师,您好。”
司薄年怀疑自己病得不轻,他竟然陪着陆恩熙胡闹,她要拜访老和尚,他不仅没拦着,还一起过来。
不见老人说话,司薄年经过陆恩熙,走在她斜前方,以高大身躯挡住小半个她,“大师明明听到了,为什么不回答”
空明敲木鱼的手悬在那里,然后轻轻放下,“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听得到”
司薄年面不改色,沉稳的好像他才是修行百年的高僧,“大师精通佛法,心无挂碍,自然听得懂众生的声音。”
陆恩熙心下微诧,司薄年怎么跟和尚说话也一套一套的
这些话术哪儿学来的
空明依旧平和的语气道,“心无挂碍,又哪来的声音不过都是些执念罢了,听与不听,有何分别”
陆恩熙心累,她可没把握跟大师对上话,太高深了。
司薄年轻笑,“你每天参拜的佛祖观音还要倾听善男信女们念叨,怎么,大师比他们还高明不听不闻,怎么渡人”
空明半闭着眼睛,低垂眼睑,好像在看什么,又什么也没看,“佛渡自渡者,万法皆是缘。”
陆恩熙被绕的脑子疼,怎么比板砖厚的法律文献还难懂
司薄年道,“听说佛教讲究点化,就算是有缘分,也需要师父指点,不然再冥思苦想也是原地打转,大师应该知道广额正立地成佛的事,如果没有禅师一语道破,他哪儿来的造化”
陆恩熙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有一会儿无法移开。
司薄年是不是提前做过功课
终于,空明不再兜圈子,双眼也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恢复清明,他借着窗外的亮光,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子,片刻后,神色微动。
“施主来找我,应该不是探讨佛法,有何事”
司薄年道,“确切来说,是你的事。”
空明淡淡道,“贫僧出家为僧,能有什么事”
陆恩熙想着,她必须说点什么了,不然这俩人还要兜圈子,又把她绕晕,“我是从滕梦梅老先生那里来的,您认识他吗”
空明道,“认识。”
“你们是……兄弟”看长相和年纪,除了兄弟这个可能性,似乎没有别的了吧
空明道,“我是佛门中人,没有兄弟姐妹。”
这么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