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熙道,“您和滕老先生之间,有过不解的死结,也许大师你通过佛法已经自渡了,可是你的兄弟还被死死困扰着,八十多岁了仍无法释怀,你既然负责渡众生,难道不该渡一渡自己的亲人吗”
空明依旧淡淡的,好像兄弟早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女施主,贫僧没有兄弟。”
陆恩熙气笑,“老先生孤苦伶仃的住在山脚下,天天仰头望山头,肯定是想和你见一面,他心里该有多苦你们佛教的人不杀生,连个蚂蚁都不肯碾死,就能忍心看着别人痛苦得生不如死”
空明念了句佛语,然后说,“万般苦都是心中的执念,放下执念自然不苦,我帮不了他。”
陆恩熙往前走几步,老人的脸看得更仔细了,她很确定,这位就是老中医的兄弟,“大师,你也是父母养育的吧总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空明还没说话,陆恩熙又说,“我不懂什么佛法大道,但骨肉亲情的基本道理还算懂一点,你父母不会想看到儿子们年纪老迈了还老死不相往来,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在世界上还能有多少年可以消磨难道抱着遗憾离开就好吗”
空明道,“女施主伶牙俐齿,但贫僧说过,我心里并无任何挂虑。”
“他有!他经常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抹眼泪,多大伤痛,让一个老人家哭”
空明严丝合缝的平静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褶皱,他动了动嘴,“他……何必呢”
陆恩熙看他有所触动,继续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师要是还念一丝丝手足情分,就该给他个答案,别让老人家带着遗憾进坟墓。”
空明沉沉的将眼睛闭上,暂时关闭了佛家之门,将那扇尘封已久的红尘大门打开,也许往事早已蒙尘,轻轻一碰就落满地的灰,而他坐在往事之中,像个溺水的人。
好久之后,他才发出一声长叹,“冤孽,都是……冤孽。”
他没说具体是什么,陆恩熙也不清楚兄弟俩到底结了什么仇恨,竟然搞的一个当和尚,一个在山脚下苦苦等候。
要是换成一男一女,那将是感天动地的爱情了。
等空明恢复最初的平和,陆恩熙才再次开口,“大师……”
这次空明没跟她说话,而是看向坐在一旁始终对周遭不屑一顾的司薄年,“施主,你过来。”
让他过去
陆恩熙很怕司薄年张口伤人,忙拽着他没受伤的胳膊,劝道,“大师有话和你说,你过去点。”
司薄年蹙眉,得亏这个人是陆恩熙,换一个试试
空明拉起他的左手,仔细端详,若有所思,“贫僧看施主的面相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没想到……”
司薄年懒得听他故弄玄虚,“怎么个不普通”
空明道,“你虽然还不到三十岁,过往的经历风起云涌,只是,与日后相比,所有过往,只是序章罢了。”
“是吗”依然是淡然不屑的腔调。
陆恩熙却支起耳朵。
空明面露愁容,“你的姻缘,哎……”
司薄年不信这一套,曾经母亲也拿着他的生辰八字去算过,结果是他和陆恩熙情路坎坷不是良配,但是他心里确实认为如此,也没打算和她长长久久。
可如今,就算全世界背向他,他也要逆天而行,什么神佛,什么命运,除非她的心交给别人,不然,他一定将她夺回来。
他,从不信命!
不等空明说完,他缩回手,“大师是得道高僧,不是街头的算命师父,这些雕虫小技,就不麻烦你了。”
空明看他固执己见不肯听,也没发脾气,而是耐着性子道,“施主这一生风云变幻,跌宕起伏,实在是云中飞龙,只是,若不听老和尚这句话,还要吃很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