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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
灿烂夏花间垂着层层湘妃青帘,帘后是金诚公主。
碧砖铺地,青翠满眼。
公主送了大笔的供奉给国师,她在边上看着,怀疑地望向国师,难道是把她当成假女儿,卖给了金城公主捞钱?
国师似乎与驸马颇为亲近,曹夕晚看着驸马微卷的黑发,一绿一黑的双眸,这位契丹王族也是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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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虽然说,你不是。”金城公主单独拉着她,在内室里说话儿,她端详着曹夕晚,“我那孩子,和你一样大。若是长大了,就和你一样了。”
“……也是被拐卖的?”她其实不记得墓里还有别的小孩子,但似乎确实有人。
“我们家,本是贫家小户朝不保夕,突然富贵我又嫁到北边,没两年就有了她。也没想孩子就这样失踪了。”金城公主含泪。
公主这谈吐也是读过书的,曹夕晚听着,公主的意思,太祖的兄弟们都是贫民,又穷又没见识,没饿死就是运气好。
但太祖做了皇帝,金城公主的父亲一跃成了濮阳亲王,李家的女儿加封公主和前朝契丹、女直、蒙古等各王族结亲,才能安定民心。
北地各族杂居,曹夕晚从小在燕京城居住,她也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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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和国师出了院子,去为失踪的小女儿准备祈福法事。
金城公主看了帘外一眼:“来人,驸马回来,早早来禀告我。”
说罢,她牵着曹夕晚,悄悄进了内室,扯动绳结,墙上出现了一间小密室。曹夕晚满意地想,唉呀,终于没有白来。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她看到密室里坐着的人,她是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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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她行礼。
座上之人是赵王世子,如今的新东宫。金城公主是东宫的堂姑。
果然姓李的,才是一伙儿的。都防着外人。她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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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见她执礼甚恭,笑道:“免了。听说你在烈太子面前,并不是这样。”
烈太子,就是金陵城里自尽的旧东宫。
她很喜欢的那个人。每每回想,都有着怅然。
“回殿下的话,少年时与烈太子有缘相见。太过无礼。现在我年纪已长,知礼晓仪,岂敢再孟浪。”
“……听说你把太孙,送到了塞外。”
“回殿下的话,这事是密宗和魔宫之间的明争暗斗。塞外异族,其心难测。”她一脸忠义,苏锦天是碧眼番人,她和他可不是一伙儿的。
果然,这话正中了东宫的下怀。
他笑道:“你与柳总管朝夕相处,有时,也可以劝劝他,国之大义在于忠。忠孝难以两全。这事,早早想明白才好。”
她眨巴着双眼,拱手:“是。殿下说得有理。”
东宫含笑,分外满意的模样。旁边的金城公主亦是微笑。
她就琢磨明白了,东宫从宋娘娘嘴里,知道她想立个军功。便觉得她可以用。
这话的意思是,她和柳如海最近好着呢,让她吹吹枕头风,劝劝柳如海,东宫觉得他哥加音巴国师行迹异常,又因为国师是陛下的第一功臣,为防皇帝猜忌,东宫不敢如何。东宫让柳如海赶紧大义灭亲,把国师给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