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一边极速下落,一边品尝着夜空中的焦煤气味,咧嘴露出可怕的笑容。这味道很好,做完这一票,他未来也会拥有一座可以不断产生这种气味的工程。自由落体接近三十码之后,随着一根预先拿在手中的羽毛被烧成灰尽,这个尹夫利特术士轻松着陆。他宽阔的双脚在又一座屋顶的泥砖上伸展着。他行动时四肢着地,就像一只奔跑的丛林猩猩,随后又一次跃向天空。…
他飞檐走壁跳过一座座屋顶,沿着长长的下坡向东前往行会为行商们指定的贸易货栈。
离开那些作为贵族的大工厂主们聚集的城区越远,这座城市衰落的迹象就越明显。
贵族区仍然相对整洁,许多佣兵就站在街角以维持治安良好的假象。邻近的地区是城中富商和商队主人们居住的地方,那里如今到处都是高墙环绕的房屋,许多老房子多年来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座小型要塞,但还是难掩日渐衰落的迹象。阿甲的感官不止一次探测到,有守卫在富人家的院子里徘回,或者从阴影笼罩的屋顶向黑暗中窥视。没人注意到他迅速而安静地身影——又或者他们注意到了,但也只是因为担心麻烦而缩成一团不敢吱声,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在金钱止步的地方,城市的衰落变得非常明显。穿过贸易区就能看到工坊工人和商队雇员们朴素的单层住宅。阿甲对此地并不陌生,几十年前,他刚来铸造区时就曾在此地住过一段时间。遥想当年,在铸造区与其它位面贸易的鼎盛时期,这里也曾熙熙攘攘,尽管边缘地带有些杂乱但治安还算良好。可现在这里又黑又脏,一堆堆垃圾腐烂在小巷里、关门的商店后面或房屋的泥砖墙内,道路由于无人照管而坑坑洼洼。许多家庭养了凶恶的小型魔法兽,用以防盗和驱赶成群的老鼠。
当阿甲跑过屋顶时,那些“看门狗”有不少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吠,很快其他院子里也响起了狗其它声音。等他抵达城区另一头的时候,四下里已是狂吠不止。
越往东走情况越糟。
曾经可以让没什么手艺的短工们勉强度日的贫困街区,现在彻底变成了绝望的贫民窟。摇摇欲坠的空房占据着街道,路面上满是从堵塞或破损的下水道里渗出的积水。肮脏的排水沟浸泡着尸体,成群的老鼠或野狗就以此为食。还住在这里的人比牲畜好不到哪里去。
贫民窟另一边是广阔的商贸区,这儿的市场和娱乐场所靠与往来商队成员进行交易来养活,来玩的人不分贵贱。他们在这里或畅饮庆贺或借酒浇愁,体会各种炼金药品、酒水亦或**带来的片刻欢愉。在铁匠行会尚未被那位乌暗主君渗透、统治力处于巅峰的时期,这座城市曾被许多来无底深渊讨生活的凡人视为一颗明珠,商店永不歇业,来自各个位面的旅客行商人山人海,盛极一时。可如今,大多数商铺和酒楼在日落时就关了门,也只有那些最可怜和绝望的人才会继续光顾赌场。
阿甲跳上一家拉着百叶窗的酒楼屋顶,蹲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着四周的动静。神庙里信众的低语似乎还萦绕在其耳边,他背后的狗吠亦未停止,两者合奏在一起形成浪涛般的噪音。尹夫利特术士闭上眼睛深呼吸,用魔法感知周围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的头慢慢转来转去,在各大货栈之间的街道小巷里搜寻着蛛丝马迹。
他就这样双臂抱膝蹲了好几个小时,倾听和品尝着周围的世界。他听到乞丐拖着步子的脚步声、醉鬼们冷漠的低语、站街女颤抖的邀请。这期间唯一的抬头是因为他听到附近巷子里传来扭打声。拳头血肉模湖,一个男人痛苦地呻吟着。当阿甲听到两个声音在为那人贫乏的财产争吵时,就又继续皱起了眉头,继续耐心地等候。
“耐心等候,这件事情只有一次机会。”阿甲用指甲掐了掐手掌心,告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