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忠,放下酒坛,苦笑一声,望着上方的星空,不知此时公孙啓可是成为他们其中一个了,道:“往日公孙啓嘘寒问暖,我总觉麻烦,现在却永远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又数道:“秦虞……想我们初见之时,他还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却偏要和我战上几个回合,才肯做我部下。浮山啊,纵马沙场,活得何其洒脱。”说完又灌了一口酒。
“战场上——战场上他们哪个不是舍命相博护我周全,本以为回京后就算不能加官晋爵,但可保他们衣食无忧,却不曾想,他们三人被我累得无家可归,亡命天涯——身死他乡。”话到这里哽咽着,眼角流下泪水。仰起头又痛饮一番。
子卿叹了口气,上前去抢酒坛,不料被孝忠以掌挡开,无奈地道:“事到如今责备自己也无用,倘若回京之时,萧离没有打伤文敬就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些事。这些事情的发生或许都是天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明日——”子卿正想劝解明日萧离行刑之事,这时来了一位子卿的家仆,上前向孝忠鞠了一礼,又愁容满面和子卿说道:“公子,夫人命小人务必请公子回去。”
“家中可有事发生?”
“这,小人不敢说,夫人只命小人务必将公子请回。”
子卿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这——,夫人说,如果公子不回去,小人,小人从此以后都不用回去了。”
子卿见孝忠如此状况不便与家丁争口舌,气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和孝忠说道:“孝忠,我去去就回。”说罢硬是上前抢下酒坛,道:“明日是萧离行刑之期,上次入狱还好有明王相助,但你也险些丢了性命——孝忠,我想说,公孙啓生前留给你一句话,弃卒保车才是上上策。”随后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孝忠的肩膀,孝忠只是呆呆地听着。
子卿心道:不过孝忠饮酒也不一定是坏事,若饮酒沉醉不醒,待明日萧离被行刑便也无奈了。于是交代了老何便随家丁走了。
老何远远地望着孝忠,愁眉紧锁,心道:“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孝忠拿开按在左肋下的手,肋下仍然流着血,只是今天穿着青衣,又和着酒水,子卿当真没有看见,见子卿走远了孝忠突然泪如泉涌,拿起了酒坛说道:“保护好你们是我一生夙愿,可最终我还是什么都不能挽回,还是扳不回局势,还是救不了你们……”说完又一痛狂饮,放下酒坛,酒坛滚到地上,摔得粉碎,酒水在嘴里没咽下去,呛到了,捂着肋下咳了半天,吐了些酒水,又睡去了。
子卿回去见母亲怒气冲天坐在正厅的椅子上,便知定是母亲怪他终日奔波,不在府里陪伴生自己的气了,上前鞠了一礼道:“母亲,儿不孝,惹您生气了。”
杜氏不知这几日发生的事,自是难以理解子卿为何有家不回,见子卿赔了礼,心里软了,紧绷的脸松了下来,道:“煜儿,母亲知道,近日你们都有事在忙,在忙些什么啊?你整日在外奔波,回来又不回家我们担心你啊,你也要为我们着想一下啊!今日是我与你父亲的寿辰,难得你在京城,就用这一晚时间陪陪我们也好!”
子卿心有愧疚,难得父母是同一天的寿辰,若今日再去孝忠那里住,实有不妥,这时父亲走进来,道:“子卿,孝忠那里我已派人去了,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放心,我比你更在意他,就如你母亲所言,难得今年我们的寿辰你在京城,就留下来吧。”
子卿还想说,孝忠心情实在令人担忧,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知道又能怎样。
当年金源在金渊死后便称病辞了官职,在府中修养,近年来也远离官场,让他知道了不过更加担忧。子卿听父亲也这样说了,只好留下了,不然如何自圆其说,父亲一定会起疑心,就惴惴不安地与父母度过一晚。
孝忠酒后便睡着了,老何与子卿家仆将他抬进卧室,便一直不省人事,二人简单处理了伤口如此挨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