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白泽卿这次并没有抵赖,也没有哭,就蔫蔫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偷偷觑他一眼,又低下头,轻言细语地承认道:“师父,我错了。”她觉得,还是不要狡辩比较好。
道士心中冷笑,一点也不相信白泽卿能真心悔过:“错哪儿了?”
白泽卿:“……”
果然不是真心的。
道士叹了口气,看着小心翼翼地偷偷看自己的白泽卿,久违的觉得心很累。
再这样下去,恐怕面相上就要追上他的实际年龄了。
他看着白泽卿额角的冷汗,想严厉的再骂她几句,张了张嘴又没想出什么好话来,于是皱眉看着她,显得有点深沉。
白泽卿心虚得不得了。
她自小便最怕辜负别人的好,此时脑子没有那么僵,也知道师父是为了救自己耽误了要紧的事情,顿时有种闯了大祸的认知,于是再次诚恳的说道:“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道士没有说话,看了她许久,才说道:“恐怕也是命数。”
他招手叫过白泽卿,随手扯了她的袖子擦了擦她额间冷汗,问道:“你真想修行?”
白泽卿惊愕抬头,直接忽略了青衫道袍袖口的汗渍,难以置信的望着道士:“师父,您、您真的肯收我为徒?”
“千百年来前辈人走过大道三千,”道士认真说道,“典籍里苍白的文字记载了众多先辈走过的路和最后的结果……或者下场。却不曾记载此道艰辛。我只希望你能想得清楚明白,如果可能,便不要选这条艰难的道。”
白泽卿似懂非懂,却觉得这告诫沉重异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摇一摇头,固执的说道:“师父,佛都说众生皆苦了。这世间哪有一条不艰辛的道?我愿意跟着师父修行,求师父教我!”
“不只艰难,能证道者屈指可数。”
“弟子不怕艰难,不为证道,但求顺应心意!”她知道,奇哥已是道中魂,她若不走这条路,不入这大道,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保护奇哥了。
“顺应心意?”道士摇头,“三千大道,要顺应心意,首先便要踏上顶峰,谈何容易。”
“那便踏上顶峰!”白泽卿热血上涌,没过脑子便喊出了这一句。
道士微微眯了眼,这话听着,还真耳熟。
他轻轻一跃下了书桌,静静看着她,眼神深邃,抬手轻轻压着她的肩头,说道:“我提醒你最后一句,入我门者,责任重大,大有可能一生孤苦。甚至比你所经受的这些人间离别还要苦。你,可想清楚了?”
白泽卿不是第一次离师父这么近,却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清师父眼中蕴藏的星河灿烂,她一时失了神,待师父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她才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师父,我想清楚了!”一生孤苦怕什么?她现在,不就是孤苦无依么?
道士微微皱眉,还是再补充了一句:“如今灵气稀薄,苦苦修行不如安稳一生!你真的无悔?”
道士一向寡言少语,从未有过今日的啰嗦。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但是,白泽卿心意早定,只目光灼灼的望着师父,重重点头:“师父放心,我愿意跟着师父修行,不后悔!”宁州城破的那一刻,她就已失去了安稳一生的资格。
若能跟着道士修行,往小了说,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奇哥的傀灵!往大了说,说不准真能踏上顶峰,顺应心意。
道士终于松开手,缓缓退出一步,正色道:“既如此,便拜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