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父皇在世的时候对云家都是百般笼络和控制,用一等侯府的显赫地位将云家留在了晟都,就是要将这把最锋利的刀牢牢掌握在手中。
现在云瑾要走,是不是表示她对自己失望了,或者说要威胁自己?
傅长策开始揣度起云瑾的心思来,他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云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没发作而已。
“传旨下去,云侯府此番蒙冤,朕深感有愧,今夜在合欢殿设宴为云侯辟尘。”
云家受了委屈,皇帝亲自设宫宴慰问,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太过高调,但是一些老臣却突然有了既视感。
当年云侯府还如日中天的时候,皇室的恩宠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是云瑾的周岁宴都是在宫中操办的,帝后亲自为他赐名,百官朝贺,派头丝毫不亚于皇子。
那时候的云家还是晟朝说一不二的一等侯府,手握重权,钟鸣鼎食,皇族一举一动都要征询老侯爷的意见。
可就这短短的十几年,云家就好像悄无声息地退居了幕后,说到底就是族中人才凋敝,再无人能支撑起偌大的侯府。
可是今日,皇帝要在宫里为云家设宴,还要求百官列席,这样的规格怎么看都是很诡异的。
可更诡异的还在后面,等到了华灯初上众人入宫赴宴的时候,看到云瑾竟然是身穿一袭素净白袍入宫的。
就算只是宫宴,但在籍的官员都是有相应品阶的常服可以穿。
现在云瑾一身白衣走在各色官服中,怎么看怎么扎眼,可她那张清润的脸始终平静淡然,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合欢殿中帝王是早就坐在上首的,次座的就是一脸慵懒的摄政王傅佑霆,还没开席自己就先端着一杯酒喝上了。
玄衣束发,俊逸无双,长腿十分不注意形象地搭在案几上,比起旁边端坐的帝王,更具睥睨天下之感。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那小丫头今天要搞什么,所以特意赏脸来这种无聊的宫宴。
“皇兄最近这么忙,今日怎么得空入宫?”
傅长策看他越喝越起劲,忍不住开口找点话题。
“是挺忙的,昨日臣查到正德伯府多年结党营私,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其父子更有强抢民女等罪名,所以一并处置了,陛下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傅佑霆抬了抬自己的酒杯朝帝王递了递,漫不经心地说。
傅长策以茶代酒隔空和他碰了一杯,神情依旧平淡无波,“朝政之事父皇信任你,朕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呵,”
傅佑霆笑了笑,又说:“陛下,听说云家要主动辞去爵位了,正好,父皇说世家不能留,咱们何不趁热打铁将这些妨碍皇权的蛀虫全都拔除了。”
他并未压低声音,此言一出能听到的世家都是脸色大变,纷纷用眼神朝傅佑霆狠递刀子。
等所有都落座得差不多,才有内侍通报云世子到了。
只是当她一身素衣款步而来的时候,就是皇帝傅长策也微微皱眉。
“云卿此举何意?”
傅长策看着云瑾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此时掀开,赫然是云侯府的敕印等物。
“陛下,云家起于蛮荒,承蒙先帝不弃忝列侯位,这些年毫无建树,如今我与父亲数次因为这个身份成为众矢之的,早已不堪重负,还请陛下恩准我云氏阖族回迁故里。”
还没多少人知道云瑾有这个打算,此时她站在大殿上说要离开晟朝,声如击玉,却如同寒冰刮在一些人的心头。
云家要走,但到底只是他们父子离开,还是要带着整个云氏的秘密离开,这有很大的区别,如果云家将晟朝的官驿体系全都泄露到他国呢?
有人不禁觉得云瑾这就是疯了,竟然敢以此威胁晟朝,就不怕皇帝治云家通敌叛国的罪,直接就把他们给满门抄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