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云氏真正让人畏惧的就只是云瑾,只要云瑾不在西南,他卖云家这个人情又有何不可。
议政殿烛火明亮,云瑾脸上的神情却是晦暗不明,攥着面具的手良久才缓缓松开。
竟然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要回到晟朝去吗?
她本想将云家的人安顿之后,自己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往后她只会为自己而活。
纵马漠北也好,游历海外也罢,总之再也不要参与这些是是非非了。
傅佑霆虽然下了那样的威胁,但云瑾知道,只要自己不再待在西南,他是不会为难有姜的。
可如今看来,虞彦辞是不是轻易放自己离开的,云家也终究离不开自己的庇护。
这果然是她的宿命,从她被册封为云世子那天,这就是她一辈子推卸不掉的枷锁。
“好。”
云瑾苦涩地笑了笑,终于又将那面具拿起来戴好,回望虞彦辞,“陛下,说话算话吗?”
“皇姐若为晟朝摄政王妃,以摄政王对你的宠爱,朕但凡敢对云氏人不利,皇姐难道会放过我?”
虞彦辞倒是把话说得通透,的确,如果云瑾嫁去了晟朝,以她的手腕,有姜又哪里敢为难云氏族人。
反倒是之前她打算归隐江湖这种做法,无异于自断臂膀,在这乱世中,唯有权势地位才是永远的保证。
出了皇宫,云瑾回到云侯府在天齐城的府邸,远远看到挂在煊赫府邸门前的云字灯笼,云瑾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过去的十九年,她每次回到那个冰冷肃穆的云侯府,都会感到无比地压抑。
现在哪怕是在千里之外的有姜,看到那龙飞凤舞的‘云府’两个字,她只觉得无数地重担压在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月姝,父亲最近在做什么?”
已经恢复暗卫身份的月姝思索片刻答道:“侯爷去佛寺给少主祈福了,在少主出征南祝的时候,侯爷苍老了许多,头上都有白发了。”
云瑾叹息一声,父亲一把年纪了还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所了,要是知道自己又要回到晟朝去,不知道还要愁成什么样。
“公主要现在回府吗?有不少显贵递了拜帖来,都想拜见公主呢,那礼品都堆到门口来了。
还有不少部落王子派了使臣来,听闻公主尚在芳华年纪,恐怕有求娶的心思呢.......”
却擅高兴地说着,他就知道跟着公主是会有大出息的,公主虽是女流之身,但辅政参议,连陛下也敬重,以后有的是滔天富贵。
“停下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云瑾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她现在身份显赫,三乘的精致马车,护卫无数,仪仗如盖,举止间身上绯色的锦罗玉衣矜贵又耀眼,这天下哪里还有这样尊贵的女子。
门口卖豆花的老板还在,看到她走下马车,连忙笑着凑上来打招呼:“女君,还吃咸甜味儿的豆花吗?”
云瑾点点头,撩袍端坐在老槐树下,氤氲的雾气中,两碗不同口味的豆花被端到面前。
云瑾尝了一口咸豆花,总觉得味道还差些火候,不由得笑道:“老人家,若添些陈沤豆酱,味道可能更好些。”
摊主挠挠头,不好意思,“豆子在咱们西南都是稀罕物,哪舍得拿来做陈酱,女君这说的是晟朝的吃法吧,这可是又想家了?”
想家了?
云瑾执着勺子愣住,晟朝是自己的家吗?还是因为,那里有最懂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