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桐眼睫颤了颤,一言未发。
陈秋水手掌顿了一下,收了脸上的惊诧,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他这样的情况,历朝历代,有过这样作为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处以极惨烈的刑罚。”
“为善,可以与少数人为敌,但掺和上皇权,就不论少数人和多数人了。”
他看着她,语气沉重:“不然,为什么要有皇帝?”
凌雨桐闭了闭眼。
她知道,陈秋水肯和她说这些,是真的没把她当外人了。
但她现在是什么状态呢?
道理她都懂,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踏上一条九死一生的路。
祁家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了。
陈秋水见她沉默,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他垂着眸,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而是说起另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
“说来,自宴席散后,没怎么见过安南侯了。”
凌雨桐一怔。
“我也不瞒着你,安南侯可谓是圣上的一块心病,虽然北疆战事大胜,是好事,但安南侯在祁将军未出事前,可是一直坐镇南疆的,他离开一时可以,想时间长,不可能。”
“不止他自己,包括南疆地域本身,还有圣上的态度,都不会让他久留。”
陈秋水抬眸:“可是,我没有听到安南侯出京的消息。”
对上凌雨桐闪动的双眸,他微微笑了笑:“也许,祁宴真的给自己准备了多一条后路呢?”
……
这里窗明几净,四周有鸟语花香,像是人间田园仙境。
屋里的上首坐着一位身姿欣长的男子,男子一身丝柔斜襟长袍,此刻正垂眸吹茶,任由茶的缭绕雾气氤氲眉眼。
一切都很美好,安静。
但钱袋子的神色却不太对。
他眉头紧皱,头垂着一个恭敬的弧度,身体在细微地发着抖,似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上首的人开口了,嗓音轻轻的,却叫人无端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确定是药谷的人?”
钱袋子立即跪下,头狠狠磕在地上。
“是!”
“我绝对不会看错,那枚玉佩有心之人可以仿造形状,但绝对仿不了精髓。”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只要是见过那玉佩的,就不可能忘记吧……”
上首男子一顿。
然后,情绪莫名地哼笑一声。
“那倒也是。”
茶盏搁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男子一句话,钱袋子如蒙大赦。
“既然有药谷之人插手,酒疯子那边你就不用管了。”
“药谷之人若是寻仇,酒疯子不会有命活的,而我很确定,我们最近和药谷之人没产生过争端,这就够了。”
“是!”
麻溜地离开了这间鸟语花香的院子,钱袋子才敢舒出一口放松的气。
虽然对方没有责怪他,但他并不不会因此乐观,反而心里慌慌的,生怕在其他的细枝末节出了错,招来更严重的苛责。
而让钱袋子也忌惮得讳莫如深的人,只可能是一个人:神算子。
甭管院子装点得多么明亮,对方的手狠心黑是不会被盖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