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楞也同样被张经理叫了去,这样的大神,厂子里是养不起的。
张经理婉转地说:“小刘啊,咱们厂是小本生意,最怕这些混混来找茬惹事,随便给老板添点堵弄个事,厂里都担待不起……”
说来说去那意思不就是撵自己走吗?刘小兴还未开口,老楞不耐烦地将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猛地一抖,扬起满屋的飞尘,阴阳怪气地说:“你不要咱们,咱们还不想干了呢!小傻,咱们走!”
让刘小兴顾虑的并非是那些小流氓,而是袁学成,人家介绍自己来上工,也是舍了脸面,才上班第一天就被辞职,怎么也说不过去。虽说自己本事很大,却又没有资本,心里还挂着山脚那些大石块,要发财,也要搞清楚情况先有本钱再说。
张经理掏出两张老人头,“放心,咱们做不成同事,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这里是两百块,你们拿去,就当是今天的工钱。”
老楞看着老人头发懵,这钱他没见过,嘴里嘀咕说:“这该不会是烧纸钱吧!”
张经理面色不虞,却又不好说出来,刘小兴摆摆手,示意老楞不要说话,对张经理说:“张经理,至少让我们干满一个月吧!”
张经理面露为难地说:“小刘啊,这事真的让我很为难哇——”
砰!
刘小兴拿起桌脚的开水瓶猛地放在桌子上,办公桌上的物品跟着张经理同时抖动一下,只不过其他的恢复了平静,张经理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嘴巴长得大大,不知道想说什么。
“咱们同事一场,我叫你声老张,不管怎样我是袁叔介绍来的,其实我也不想干,不过袁叔那边交代不过去。事先跟你说下,我和老楞就在这干一个月,一个月过后咱们对面不啃西瓜皮,谁也不认识谁!要是你现在撵我走,也行,这儿的开水瓶你看着办,要么砸到我头上,要么砸到你头上,砸完了我闪人!”
刚刚睡完午觉的女秘书匆匆走进来,“张经理,上周的报表好了没!”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怔住,屋里奇怪的气氛让她摸不着头脑,试着问道,“怎么了?”
女秘书这一问,张经理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废地坐到椅子上,刘小兴笑道:“既然这样咱们就说定了,老楞,咱们走!”
目送刘小兴扬长而去,女秘书仍旧失神地远望着,好帅的小伙!
老楞抱怨道:“小傻,咱们还干个屁,前晚我出去转了一圈,这附近摆个烧烤摊或者小地摊,都挺赚钱的,大不了咱们去干那个呗!”
刘小兴轻笑道:“你就那点出息,有你赚大钱的时候,我心里有计划,你放心,不出半年,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去,把季兰给接过来。”
老楞嘿嘿一笑:“那感情好。对了,我说你现在怎么火气这么大?”
刘小兴眉头一皱,“骆马出了那档子事,我算是看明白了,越是老实越没用,他们横就要比他们还要横,这年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下午五点,唐猛招呼的人还没到,又赶上刘小兴下班的时间,老楞也想走,但公司要加班,宽慰了老楞几句,刘小兴先行下班,他要到县区转转,既然唐猛三个多小时没找到人来,想来是不会来了。
5月傍晚的昭龙县,笼罩在夕阳下的小城仍旧异常热闹,路上车水马龙,各处饭馆人满为患,不过刘小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主要观察城区的新式住宅区。
房地产在这里显然刚刚起步,虽有些十几二十层的大厦,不过都是些写字楼,上档次的规模性住宅区仍没有几个,只有县中心的主街道附近有三个,占地也只有区区数十亩,不过刘小兴在和小区保安闲聊的过程中得到一个信息:昭龙县正准备炸掉东城郊的白石山。
白石山是一座方圆数里、高不过三百米的小山,却恰好占据昭龙到省城之间的主要方向,以往昭龙县城人口不多,发展速度也不快,外来车辆都是从城北西江大桥上通过。现在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外商纷纷抢滩登陆,城西已经有了数十家工厂,城南则是连绵的小山,县城主体的发展只有城东一个方向可寻,据说已经被一家香港大公司买断了地皮,炸了山之后那边要兴建大型别墅区。
刘小兴心里计较着赶回袁家,已是华灯初上,高抗美做好了晚饭守在家里,让刘小兴心头倍感温馨,小丫头也陪在家里。
饭刚吃了一半,外面突然拉响了警报,嗷叽嗷叽的鬼叫声越来越近,刘小兴心底暗暗纳闷,难道唐猛那鸟人还报警了不成?应该不会吧。
小丫头出去瞅瞅,又叽叽喳喳的蹦跳着回来,“是我哥!”
可不是么,穿着一身橄榄绿、顶着白头盔的袁斌耀武扬武的走进来,嘴里还叫着:“左、右、左……”好像是得了癔症。
刘小兴呵呵一笑:“阿斌不错啊!都当上公安了,下次有什么人欺负我,你可要顶上。”
袁静不屑地撅起小嘴,高抗美瞅着儿子的英姿喜得合不拢嘴,忙招呼儿子吃饭,袁斌摇摇头说:“妈,我那帮同学听说我干了警察,今晚要请我吃饭,我回来带小兴一起去。”
高抗美咂嘴叹道:“这孩子,比以前懂事多了,阿兴,你跟着阿斌一起去吧,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也是你袁叔经常讲的。”
既然高抗美说了话,刘小兴再也不好推辞,和袁斌一起出去,袁静叫着也要跟去,却让高抗美叫了回来。
看到停在店门口的幸福250,刘小兴咂嘴道:“这玩意真粗犷!”
粗犷那是委婉的说法,袁斌大咧咧地说:“哥们,就这破车怎么撒在我眼里?我不是第一天刚上班嘛,等我转正了,就能骑上雅马哈,那玩意才带劲!”
幸福250一路轰鸣着窜到郊区一处酒店,袁斌把警报拉的震天响,反正不是县中心,就算把老天爷给震聋了也没事,刚好又满足牛逼的心理。
饭店生意不错,大小车辆堵得严严实实,刘小兴远远看着这座四层小楼,楼顶一处没有拉上窗帘的包房里,阵阵娇笑飘荡在夜空中,到底是南方城市,开放的很哪。
两人进了二楼的一处包间,愁眉苦脸的马化龙坐在里面,见到刘小兴进来急忙换上笑脸,扯开一张椅子,“唉,是小刘来了,坐,快坐!”其他七八个均是小年轻,都热情地招呼起来,不过称呼都一样:兴哥。
可惜兴哥丝毫没有老大的觉悟,对众人的热情视而不见,狠狠地瞪视袁斌一眼,袁斌讪笑道:“表叔托我办事,你就赏个脸嘛!”
看来只有既来之则安之,刘小兴板着脸坐到椅子上,马化龙递上一支白云山,这是当地上层社会流行的好烟,刘小兴客气一声。服务员开始上菜,刘小兴只顾埋头吃菜,别人敬酒根本不做搭理,搞得气氛十分尴尬。
坐在马化龙边上的是王晓敢,比袁斌大一岁,家里有钱也有背景,也是属螃蟹的,心下底开始怀疑起刘小兴这人是不是不近人间烟火,只见刘小兴取过餐巾纸抹抹嘴,对马化龙说:“马老板,你是阿斌的表叔,那咱们就开门见山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