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化龙忙不迭地放下正和袁斌喝着的酒杯,满脸堆笑道:“您尽管说。”态度极其恭敬。
“你们的事我绝对不会过问,就算找我也是白搭,我不是走那条道的,谢谢今晚请我吃饭,改天咱们再聚。”
马化龙面色一滞,袁斌急忙说:“兄弟,别介,饭还没吃完呢!”
刘小兴站起身说:“我出去下,等会在大厅等你。”自顾自出了包间,留下满桌的干瞪眼。
问明服务员,刘小兴走到厕所开闸泄洪,提上裤子走到洗手池旁,刚打开水龙头,一名醉汉闯了进来,歪歪扭扭的忽蹭了下刘小兴的肩膀,骂道:“马勒戈壁,走路眼瞎啊!”
刘小兴哭笑不得,懒得跟他计较,甩甩手正要出去,被人家给扯住了,醉汉扑着满口酒气,叫道:“别走,给老子磕个头道个歉就算了!”
“磕你-妈-去!”
刘小兴抬起大脚,将醉汉踹到角落里,鄙夷地看一眼,“垃圾!”
到大厅里寻个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知道燕卿现在过得怎么样?刘小兴默默地抽着香烟,暗生感慨,这世道,也怪不容易的。
“就是他!”
大厅里传来一声暴喝,还在偷看刘小兴的女服务员心头一慌,侧头瞧去,五个满脸江湖气的汉子拥着一名肥头大耳、满脸肥肉的三四十岁男子走过来,那男子胳膊上画着一条黑龙,一条金灿灿的手链在腕上来回晃悠,后面还跟着两个腮帮发肿、眼角带泪的服务员,架着一名客人。那男子,正是周洋。
周洋走到刘小兴面前坐下,气定神闲地点起一支烟,五名大汉将退路围住,一人喝道:“就是你个煞笔踹的?”伸手便要扯上刘小兴的衣领拎起来。
砰!
迅如闪电又毫无前兆的一记重拳挥出,正中那人的鼻梁骨,鼻梁骨的硬度如何抵得上拳头,那人顿时跪在地上掩面哀嚎,紧跟着刘小兴的膝盖顶到他的下巴上,一脚踹开,其他四个大汉都懵住了,周洋夹着香烟的手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娘卖皮的,还挺狠的!”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年也曾一把刀砍通一条街,周洋的脸上并没有显出惊讶之色,反而是一脸的赞赏。
饭店老板听说大厅出了事,连带着两名服务员遭殃,三步作两步跑了出来,“啊,是洋哥哇,给点面子啦,大家都是朋友,犯不着动气嘛——”
周洋抬起一只手,老板的声音戛然而止,刘小兴轻蔑地笑道:“看来周老板混得不错,要是到县城往红绿灯那一站,保准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交通事故。”
这个笑话没有人敢笑,周洋倒是愣住了,“你认识我?”
“能在昭龙被人家叫洋哥的,除了周洋还有谁。”
周洋哈哈大笑,扔过一只白云山,“怎么样,哥哥在这边混得还不错吧,有没有兴趣跟哥哥干!”
刘小兴把香烟放到茶几上,平静地说:“没兴趣。”
这时马化龙等人从包间里下来,见到大厅里围满了人,听说是有人把周洋手下的马仔给废了,纷纷凑上前去,好家伙,刘小兴正面对面地和周洋坐在沙发上谈盘子呢,这下王晓敢等人都彻底傻了。
刘小兴看到袁斌等人,站起身说:“走了。”
周洋挥挥手,让随从放开道,“五千块一个月,怎么样?”
哗的一声,整个大厅沸腾开了,五千块!周老板真是牛逼,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让人家出五千块,就算给我两千我也跟着干呀!
在周洋面前,马化龙根本不敢考前,紧张地看向刘小兴,这个条件太丰厚了,自己那个当副局长的老表一个月七七八八也才千把块左右,若是刘小兴答应了周洋,自己这个歌厅只怕拱手相让了。
袁斌却是喉咙连连滚动,这家伙,连周洋这样牛逼的人都欣赏他,真他-妈-够劲!
刘小兴根本没有说话,径直出了饭店,袁斌急忙跟上去。
……
已是晚上十点,老楞居然还没回来,刘小兴在床上翻着书,瞅瞅手表,心头莫来由的猛跳,暗道一声草蛋,急匆匆穿上裤衩凉鞋,跑到楼上要了袁斌的车钥匙,驾着幸福250向建材公司疾奔。
到了工地,才知道老楞被送去医院了,唐猛拉了一车人过来,没找刘小兴,只有拿加班的老楞出气。
急匆匆在赶到附近的医院,老楞还在手术室里,刘小兴恨恨地一拳捶到垃圾桶上,谢过送来老楞的工友,转身而去。
唐猛家里,高朋满座,杯觥交错,院内一盏大灯射的满院生辉,似是白天一样,门口拴着的大狼狗问着空气中的酒浓肉香,不时叫唤几句,一辆摩托嘎然而至,狼狗还未来得及叫唤,一根钢筋猛然砸到狗头上,嗷嚎一声,再也没了声响。
身上吊着绷带的光头佬和脸上贴满创可贴的唐猛坐在主位上,牛皮吹着,下面一帮小弟和着,气氛正值高-潮。
哗啦一声,一个黑乎乎的圆球从外面冲到饭桌上,竟旋滚起来,撞得盘子哗哗响,溅起四圈的黄水,洒在众人身上,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腥臊的味道,这是院子里的尿壶。事先没有任何来由,这尿壶仿佛从地底夜空中钻出来的一般,端起酒杯仰头喝着的唐猛嘴巴张得老大,顺势也咂了几口,眼角看到堂屋门前站着的那人时,嘴巴再也合不上了。
纯棉汗衫中点点滴滴的全是血迹,恰似雪地中傲然怒放的红梅,刘小兴冒着青筋的手中,攥着一根血淋淋的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