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败的小村落里,阿联正轻手轻脚地搓洗衣服。
时落时停的雨耽搁了他们的进程,但也帮他们甩开了京城的追兵。
为了躲避盘查,他们一路沿着乡野小路行进,特意绕开了人多的地方。
他们现在正在一处被废弃的村庄,前几年村民们遭遇水灾之后搬到了地势高的地方,这儿便逐渐荒废了。
炕上只铺了一张毯子,上面躺着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正是此行的另一人桓辞。
在外面奔波了三天,她从昨夜起便开始发烧,而现在比昨夜还要更严重些。
这里地方偏僻,可却是他们这三天来最好的歇脚地方。
阿联本想去找个铃医,却被桓辞拦住了。
她换了件阿联的干净衣服后便爬到炕上去睡觉了。若是碰着其他人难免暴露行踪,不如就在这儿歇息一会儿,睡一觉养养精神。
待她睡着后,阿联喂马儿吃了些东西,又将二人换下的衣服洗干净,而后才在另外一间屋子里闭目养神。
二人这几日几乎没敢闭眼,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没一会儿便都睡着了。
此时,临近村落的镇子里,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向了守卫的官兵,神情紧张又得意。
外面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料峭的风顺着窗户“呼啦啦”吹了进来,冻醒了炕上躺着的男子。
阿联缩了缩脖子,抱着胳膊往里间走去。
“阿爹。”炕上的女子在睡梦中呢喃一声。
他走上前去替女子掖了掖毯子,瞧着她脸上的泪痕无声地叹了口气。
忽然,屋外细微的动静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紧贴着墙壁慢慢向外移去。
快走到门口时,一支羽箭忽然从他眼前飞过,堪堪擦过他的鼻尖。
箭矢击落的柜子上的瓷碗,东西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桓辞。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接着便听到了阿联的声音。
“别出来,离窗子远些,我们被发现了。”
桓辞忙从炕上滑下来,躲在一口大水缸后面。
“外面有多少人?”她轻声问道。
“从我这儿只能看到几辆马车。”阿联靠着墙边向外边看去,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是官员专用的马车。”
桓辞郁闷地皱起眉头。这些人为了捉住她竟如此大张旗鼓,实在让她受宠若惊。
“我们出得去吗?”
阿联轻轻摇了摇头。
“要不我先出去吸引他们,你等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面绕过去。”桓辞捂着胸前的虎符道。
“不行。”阿联回头瞪了她一眼,“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他们要捉的人是我,你速回并州去找我舅舅。”桓辞怒斥道。
“你把虎符带上。”她企图从怀里将东西拿出来,一支呼啸而来的羽箭阻止了她的动作。
“里面的人出来。”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其他人的吆喝声。
看着近在咫尺的羽箭,桓辞恨恨地咬着牙,顺着墙壁挪到了阿联腿边。
“一起走。”她拽住阿联的袖子道。
阿联与她对视一眼,转眼间便环住了她的腰。
一阵天旋地转后,二人已经出现在了屋子后头。
原来是阿联抱着她破窗而出,从屋子侧面滚到了这里。
迅速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桓辞才发现后头居然有一面湖,难怪那群人没有把守着这里。
他们带的那匹马正在树边休息,阿联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解了绳子。
前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异常,接连往这里射了几支箭。
桓辞急忙爬到了马上,坐在阿联的后头,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服。
瞧见她已经了上马,阿联即刻调转马头往东边跑,那儿的守卫的人比前面要少很多,而且都没带弓箭。
前来布控的官员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一处,急忙令士兵们前去追赶他们。
“怎么回事?”他身后的马车里走下来一个男子。
那官员慌得冷汗直冒,忐忑道:“大人,那两人从东边跑了,下官已派人去追了。”
“过去看看。”伏慎冷声道。
他抬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的陡坡,唇角出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而在另一头,阿联纵马一路飞奔,桓辞则用马上的弓箭攻击前面的官兵。
后头一直有人在射箭,其中一支此刻已插在了阿联的腰上。桓辞在后面支撑着他,一路躲避着其他箭矢。
忽然,一支羽箭射中了她的小腿,强劲的力道让她骤然往后倒去。
桓辞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人已经从马背上狠狠跌下来,顺着眼前的陡坡滚了下去。
在她晕过去之前,她看到几支猛烈的箭穿透了陡坡上官兵的脖子,而阿联没了他们的阻挡也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名陌生的男子,如鬼魅般快步走到了她面前。桓辞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沉重的眼皮便不受控制地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