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魏相回家后与夫人说说话,用了些膳食,就出门了。魏夫人闲暇,眯着眼正打瞌睡,一个贴身使女匆匆跑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盖起来了。”
“盖起来了?什么意思,什么盖起来了。”
“不是盖起来了,是盖起,来了”
“盖起?就是去做——做厨子的那个盖起?”。
使女点点头。魏夫人心中疑惑,须臾又紧张起来,心想盖起这么急急忙忙自己跑过来报信,肯定是发生大事了,赶忙吩咐使女将盖起带进来。
盖起跑得气喘吁吁,围裙也没来得及解下,一进门就爬伏在地上。魏夫人见他这样,一颗心砰砰乱跳“有什么事就快说。”
盖起抬头焦急地说道“夫人,大事不好了。赵广汉带着京兆府捕役往丞相府来了。”
魏夫人惊问“所为何事?”
盖起道“我听那边的人说,丞相府有使女溺毙,是夫人所逼。赵广汉将此事上书皇帝,皇帝批交京兆尹查办,他正带着人赶过来。”
魏夫人早就知道赵广汉与魏相不和,所以也时时提防着,派去了细作。不过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慌乱。她强自镇静道“我知道了。”关照使女带盖起去领赏钱。待屋里的人都走了,她才静下心来,考虑怎么应对。
昨晚府中使女来弟投池自沉,恰被更夫看到,唤人去救,但夜黑水深,乱哄哄忙了一宿,也没能救起,今日打捞也一无所得。丞相府后院的池水与护城河是相通的,估计是漂了出去。
魏夫人并不清楚来弟为何投水自尽,问了与来弟相好的使女五妹,才知道昨日来弟的母亲找她,后来起了争执。来弟遭其母亲责骂,哭了半宿,就投水了。据说是那个母亲一直找女儿要钱,这天也是来要钱的。
她觉得来弟投水自溺,完全是她们自己的家庭纠纷引起,与丞相府并不相干,就嘱咐府中管事给来弟母亲一些钱,以示安慰和抚恤。
五妹还告诉她,有家仆乱嚼舌头,说是主人调戏来弟,被主母知道后受到责骂,一时想不开才投水自尽的。
魏夫人很气愤,命管事去追查谁在造谣,还没查出结果,就传来消息赵广汉找上门了。她起先准备将使女、家仆召集起来,关照他们不可乱说。后来寻思,如此一来,恐怕会被赵广汉说成是串供,也就作罢。
盖起走后,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将魏相找回来,一个家仆跌跌撞撞跑来,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断断续续说道“赵广汉,赵广汉率一群捕役,冲入了,冲进了丞相府,门役拦也拦不住。”
她已经知道赵广汉要来,也没惊慌,站起说道“让他们进来。”话音刚落,赵广汉已经带着捕役直入中堂,见了魏夫人,也不施礼,大大咧咧坐在堂上,道“有人举报丞相府逼死使女,我奉诏查办,任何人不得阻扰,敢抗拒者即行拿下。”瞥了一眼魏夫人,道“传丞相夫人听审。”
捕役已分左右排成两列,齐声呼喊“丞相夫人听审。”魏夫人正好立在两列捕役中间,恰似受审的模样。她贵为丞相夫人,何曾受过这般羞辱,不由得又气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
赵广汉暗自得意,语气轻慢“堂下可是丞相夫人。”
魏夫人大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
两旁捕役呼道“跪下。”
魏夫人更加愤怒,转身一一指点着两旁捕役,斥道“我乃丞相夫人,跪天跪地跪天子,谁敢无礼。”
赵广汉也不发火,若无其事说道“我乃奉诏查案。”侧过身对边上的录事掾史说道“疑犯辱骂主审,记下。”又问“昨夜丞相府有一使女溺毙,可有此事?”
魏夫人道“有此事,名唤来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