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久没见额娘了。”他笑着,“额娘给我吹吹。”
他指着自己手臂因为染天花留下来的痘印。
康熙摩了摩他脑袋,将他放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乌玛禄,问道:“你怎么样了。”
乌玛禄笑着,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奴才很好。”
“那就好。”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
乌玛禄想了想,道:“奴才已经可以下地待一会儿了。”
康熙叫梁九功把自己常用的那串佛珠拿来。
梁九功应命去了。
康熙把保成放下后,保成一直在床榻旁缠着乌玛禄不走。
康熙看着他,并不说他什么,而是说起了别的事,他道:“我把那孩子交于佟贵妃抚养,她名下无子,地位又够高,也是我表妹,孩子交于她抚养,你可以放心。”
他怕她不明白,细细的说与她听:“她祖父为太子太保佟图赖,她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佟国维,她还是清世祖孝康章皇后侄女。”
她这样的出身地位,整个宫里都挑不出几个来。
乌玛禄垂目:“爷自是处处周到。”
康熙将她脸扭过来,审视着她:“你这模样,可千万别变。”
“是,奴才省得。”
康熙微眯着眼,依旧审视着她,乌玛禄平静的和她对视。
末了,康熙松开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下一个吧。”
乌玛禄平静的看着他:“奴才不懂爷的意思。”
康熙道:“不让你养他,一来是你地位低。二来,我大清建国之初,就不许生母养育自己孩子。”
他看着她平静眼睛下藏着的哀伤,轻声道:“你再等一等。”
她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她心里生出了动容。
他贵为天下主,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对她体贴入微。
谁年少时没做过这样的美梦呢——被王子或公主看上,爱得要生要死,这天下有万般人,却非要和自己在一起不可。
她自然也有过这种时候。
可她是清醒的。
她清醒的意识到,他是这天下的帝王,他生来万人之上,他就是要绵延子孙,就是要多子多孙。
或许会有帝王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那人不会是他。
何况,哪怕在现代,尚且有男女出轨不断。
她又何必苛求一个坐拥四海的帝王只她一人。
她从来相信爱情,也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不相信,她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感情。
得不到,那就算了吧。
就这样吧。
那动容只一瞬,她清醒的掐灭了那点儿起伏的心,她伸出的手抓紧了床单,不曾泄露出一丝情绪,只道:“是。”
康熙留宿。
乌玛禄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也不能翻身,以免引起康熙怀疑。
她咬着自己手指,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她发现自己在一日一日深宫中,因求救无门,竟颠倒错乱,将引发自己不幸的人看作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何其可笑。
她却无法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