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顺应这个时代,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咬着手指。
指尖牙印。
康熙第二日不必早朝,稍微晚起了一会儿,乌玛禄伺候着他穿衣裳。
康熙见乌玛禄满手牙印,皱眉叫梁九功取来药膏,给她留。
康熙叹道:“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了。”
乌玛禄笑道:“夜里想孩子了。”
康熙微微点头:“过几日,我去见见咱们的孩子。”
“谢主子恩典。”
康熙有事,先回大殿内室了。
孩子被送往了佟贵妃那里,乌玛禄整日留在乾清宫,是见不着孩子的。
好在,后来康熙说到做到,他常去承乾宫见佟贵妃,见完之后,会再来见她。
他会给她讲一讲那个孩子,那孩子会翻身了,眼睛很大,黑黝黝的,像葡萄似的。笑起来会露出零星几颗牙的牙床。
康熙说:“那孩子很是乖巧,听佟贵妃说,平时也不哭不闹的。”
她只听着。
她其实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这个孩子,可心里是惦记着的。
她心里是有这个孩子的。
她在恍惚间,会露出笑,下意识道:“那就好,奴才也就放心了。”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点儿笑意:“我说过,佟贵妃稳妥,靠得住,你且少些忧思。”
他定定的看着她:“你的心思尽放在我身上,那才好呢。”
乌玛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的眸子干净的能映出他,虽是在看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
她说:“好。”
一响贪欢,凭栏成双,卧榻依青龙,雪上阑干。
康熙摸着她的发,叹息道:“这些日子去她宫里,她话里明里暗里的都在让我给你个位份。”
康熙抱着她,哼唧了两声:“我不愿意。”
他是有点儿孩子气的。
缓了一会儿,他又道:“她说得对,我知道,可我想再等等。”
他坦白又明亮的告诉她:“一旦给你位份,就只能按宫里的流程走,哪像如今,你就在身边。”
他喃喃着:“我也是有私心的。”
宫里,宫人已经轻手轻脚的点上了烛火,他发了会儿呆,亲了亲乌玛禄的颊。
这殿内,除了梁九功站在门口,并无其他宫人侍奉左右。
他沉思着:“奉慈殿快修好了,我打算到时候让保成去住,等他走了,我再给你个位份。”
他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想如寻常小儿,有爹娘为伴。我没有,我见保成喜爱你,便私心想让保成过上几天这种日子。”
乌玛禄侧首看着他,她看见的并不是英明神武的天下共主,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深陷童年痛苦走不出的孩童。
她从被子里握紧了他的手:“有我在。”
康熙抱紧了她,如同抱紧了生命里仅有的那点儿光。
六月初三,康熙首次率保成到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宫前行礼。
此乃太子独居一宫前的仪轨。
头一天夜里,保成抱着乌玛禄不撒手,眼泪汪汪的。
“额娘,皇父说我年纪大了,不该缠着你,要把我丢去自个一个人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