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可立这么说后,都察院内,团团而坐的几个御史言官,皆没有说话,都在压制心中已起三千丈的烈火。
只风吹得木窗啪嗒作响。
彭!
但是,突然一拍桌之声乍现。
御史杨四知这时站起身来:“不如再来一次伏阙!与欺天子以仁的朝中奸佞图穷匕见!”
杨四知作为历史上第一个弹劾张居正十四条大罪的御史言官,素来就有赌徒之风,而敢以小博大,以下克上,此时的他,也就建议直接伏阙逼宫。
而本来朱翊钧对他的弹章予以了嘉奖的,只是没按照他的意图惩治申时行而已。
不过,杨四知很明显对朱翊钧的这个处理结果很不满意,而竟最先压制不住心中的不满。
“月溪公杨慎曾言过,大丈夫当仗节死义!有时候,只有敢死才能匡扶正义、荡除奸邪!”
御史江东之则跟着附和起来。
羊可立见此也颔首道:“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不闯一闯宫阙,纲纪就难以伸张!”
尽管羊可立、杨四知这样的御史,内心是肮脏阴险的,但嘴上的话还是很义正辞严的。
御史蔡系周、孙愈贤等新入都察院的御史此时听后就很受触动,而觉得羊可立、杨四知等是真的嫉恶如仇,忠直敢为!也就对羊可立等拱手行礼,说:
“公等既如此说,愿同去伏阙进谏!”
李植倒是未发一言,只在这些御史去后,而离开了都察院。
佥都御史王宗载见这些御史闹哄哄的说是要去伏阙,忙拦住了这些人,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有圣旨不认,非要去伏阙,这哪里是匡扶正义,这是逼宫欺君!”
“我们正是要为死御史鸣冤,参劾奸御史!”
江东之这时回了一句。
蔡系周早已通过都察院的副本知道江东之参劾过王宗载陷害刘台,还直接推搡开王宗载:“奸御史,勿大放厥词,滚开!”
王宗载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叹气而退。
左都御史赵锦这时走了过来,问:“公为何叹气?”
王宗载道:“太师不被清算,我等不被抄家问罪,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故而一叹。”
“不过是小人鼓噪,欲把水搅浑而已,大多不过是湖涂之辈,以为跟着公论走就真的是为公道说话。”
“公也不必太丧气,只要陛下持正,这天下公道就坏不了!”
赵锦劝慰问起王宗载来。
而这时,羊可立等御史则已来了会极门外,叩阙而喊,要求天子严惩枉法奸佞。
内阁大臣因为就在会极门外的文渊阁办事,离会极门很近,正巧余有丁此时就待在内阁,还没入侍御司,也就先知道了此事,且就忙跑到侍御司,将这事告知给张四维和方逢时、申时行等执政公卿。
方逢时知道瞅了张四维一眼:“这就是公做的好事!”
“现在不是论这个时候,得尽快让这些御史回去!惹得龙颜大怒,可不是好玩的!”
余有丁这时说了一句。
申时行也跟着站起身来,且走到张四维这里来:“没错!公身为元辅,得尽快出去劝他们,如果劝不了,就直接上密揭弹劾他们,不然,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到时候公就会更加为难!”
张四维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就无暇理会方逢时对他斥责,且忙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故意言道:“他们真是不叫人省心!”
方逢时听后只呵呵冷笑。
张四维这里则急匆匆地来了会极门。
方逢时和申时行等也都跟了来。
“诸位且回去吧,你们这样做有考虑得做臣子的要维护君父圣德吗?!”
张四维厉声劝起羊可立来。
而杨四知则对张四维笑道:“四维,礼义廉耻也!汝即名四维,为何无礼义廉耻?竟以所谓维护君父圣德来劝我们,焉不知君父就是被尔等蒙蔽,以至于信了你们的鬼话,要置公道正义于不顾,只知以宽仁纵容其尔等奸佞来!”
张四维听后渐渐沉下脸来,道:“你们这样逼天子,有想过后果吗?!”
“难道你们也敢效江陵请旨杀忠良吗?!”
这时,江东之倒大声反问了张四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