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这么说后,余有丁便拱手作揖,对朱翊钧行了一礼。
而其他张居正所留改革骨干大臣,大多也在这时,纷纷开始进言,大谈起自己对当下时局关于兴利除弊的看法。
有在表态不再退缩之余,而提到加强教育的。
也有说到当示恩缓和肉食者内部矛盾的。
更有对官衙更改和律法改制提出建言的。
连一直沉默着的方逢时,也起身开始继续阐述自己之前提出的军事战略构想,如在西南改土归流,在东北对女真进行分而教化之。
殿外,月照堆雪宫墙,而在温暖如春的大殿内。
许多奏疏则在火炉里烧的噼啪作响。
朱翊钧和他大臣们也皆是红光满面,滔滔不绝起来。
君臣之间,大谈着各类国策。
有的还争吵起来。
但到底气氛很好,乃至到后面,笑声也开始出现。
本来都是跟着张居正改革过的官员,不少甚至比朱翊钧本人还更有抱负,不过是因为自身阶层的属性,而使得大部分改革派官员决定妥协才突然表现得想要急流勇退而已。
朱翊钧也看得出来,这些作为张居正余党的改革派官员,明显也是憋了许久,早就想畅所欲言地阐述一下自己还想做的事。
所以,此时在他这个皇帝不惜以夷三族方式,乃至不从者皆杀的态度,表示要做他们名为君父实为党魁的人,且在看见反对者已经没打算因为他们及时妥协与退缩,就轻易饶过他们后,这些人也就都一个个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陛下!”
而在该烧的奏疏都烧的差不多时,锦衣卫堂官翟如敬走了来,且道:“徐、宋二人已被杖毙!”
朱翊钧瞥了一眼,就见两人也被跟着翟如敬一起的锦衣卫抬了来,且都已经耷拉着手,满身是血。
朱翊钧也就吩咐道:“抬出去吧。”
“是!”
接着,朱翊钧就看向方逢时等改革派官员:“你们也都散了吧!”
方逢时等改革派官员便皆拱手称是:“臣等告退。”
朱翊钧则看向麻贵:“叛军现在是哪里?”
麻贵拱手回道:“已被马指挥他们骗人东直门瓮城中封锁起来,包括被通虏官将引入关的三千骑胡虏,皆系夷妇大嬖只部落鞑子!但这些鞑子扬言,若杀他们,则其部必掠我边防军马。”
朱翊钧听后沉下脸来:“这大嬖只本不过是顺义王乞庆哈之妾,但素来就不老实,昔日就有掠我边军马的情况,后又与草蛮部落诱杀我参将苑宗儒,当时因用兵于倭,故怙其恶,依旧准其通贡,今日既然敢入关,岂能准其生还,皆屠之!”
“至于大嬖只部之怒,朕的亲军卫也许久未出关去历练历练了,该部若真敢再犯,则必不宽宥!”
“陛下!”
方逢时这时喊了一声,道:“臣认为,还是宜令蓟辽督抚张佳胤与麻锦小心提防。”
朱翊钧点首:“准!由梁梦龙升兼枢密副使协理京营戎政代掌枢密院事,而发钧旨给张佳胤与麻锦。”
梁梦龙不由得精神一振,忙叩谢隆恩。
而方逢时则和王国光一起还是去了诏狱里。
麻贵这里则领了旨意,往东直门来。
彼时,朱翊钧的亲军卫与昔日在京卫武学认识的一众将领中,李如松正在江南提督税务,而胡有德则去了九州代替俞大猷和陈璘,陈璘则被调回京里任提督,与麻贵同掌亲军卫。
故在麻贵来时,陈璘就问他:“怎么说?”
“全屠了!”
“把被锦衣卫已提前按名册抓起来的,放这些胡虏入关的通虏官将子弟也带上来,从城上摔下去,同时剐了通虏官将!”
麻贵说道。
陈璘点首:“全屠了也好,也给天下骄兵悍将一个教训,知道什么是碰都不能碰的!不要觉得可以闹饷就可以闯宫兵谏!”
这时,叛军游击王保见麻贵出现,就朝麻贵喊了起来:“麻贵,我你祖宗!你他娘的,骗我们进来,又不让我们进城,更把瓮城大门锁了起来,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北兵诸将门忌恨吗?!”
麻贵循声看了过去:“北兵若因此忌恨本爵,便是不忠不义之辈!无旨而擅入内城,已同谋逆,岂能轻恕?即便与我同是北人,也当之,以清我北人中的奸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