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邱少鹄换了套衣服,箱子也扔到了罗盘空间中,趁着清晨走了出去,去信局将自己的这封信寄出。
信局开得很早,去的时候街道上还没有几个人。
借着人少清净时,邱少鹄一边走,一边回想起近日所思所得。
不久前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上古时曾有“五道”的说法。获知道统的秘密,或许能帮助他进一步找到与星宿之道相关的事情。
而且在潜窟的洞窟里,也拿到了七杀的星位,或许这两者本就密切相关。
但问题就在于,上古时期的事情,流传下来的到底还有多少是真?
现今有许多事情,看似为古时所传,实际不过今人附会,与当年的真实相去甚远。
万一那“五道”也是今人附会,自己再去找寻,岂不是误入歧途?
难怪无忘岛的修行训诫是“歧路无道”。
道统所选,慎之又慎,倘若一步歧途,结果只有万丈深渊。
所以修道之人,若所选之道有人指引、能作为参照,当然是最为稳妥。
就像现在,邱少鹄最希望有人能把这些各个道统的隐秘都统统告诉他,不用他去费心寻找、求证。
一边想着,邱少鹄才发现,等到回来时,街市上烟火气渐起,已有些人头攒动。
是当差的、种地的、买卖的,都开始四下走动,赚取着新的一天的家业。
平凡人享受着平凡的平安,自然也不清楚昨晚就在不远的苍显山上,又有着何等的惨烈。
生命的尽头,承载着死亡的质量。
像是现在,有着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围在街边说书人的摊位旁,听着他讲新一日的故事。
说书先生穿着粗衣,但气质温和,约莫三旬的年纪留着八字胡,看上去更像一个学府师长。
邱少鹄走过人群,也无意中听到这个文质彬彬的说书先生又讲了什么:
“……却说那天神遗诏,上面却只有四个字,让人不明所以。四个字为——歧路无道……”
歧路无道?!
邱少鹄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四个字可是无忘岛独有之秘,门下弟子都以此来约束自身,不轻易逾矩,外人应该连听都没听过。
可是为何,却能从这个说书人口中听到?
……
傍晚的潮门港,海浪的声音,在沉寂中推动着一种肃穆。
昏暗的氛围,是许多人举着几十上百的火把,将赤色的光彩,摇曳在整个海边滩涂上。海浪反射的粼粼波光,宛如万千金色夺目。
这里靠近主港,因三面都有山坡阻碍,平时少有人涉足此处,但也是因此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方便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推舟。”成庭栋站在海滩前,面对着眼前的情景,沉稳下令。
无数官差衙役、还有抚神督的下属,纷纷将摆放在海岸边的许多小船推下到海中,在小船顺着海浪逐渐远离陆地时,又点燃了一艘艘船上的柴火,让熊熊火光乘着舟楫在海波中被吞没。
船上所载着的,是不久前在岭川宗战死的士卒。
潮门靠海而生,保留有一些远古海边人的独特习俗,他们相信,这是最为隆重的葬礼,可以保佑高尚的死者渡海得到超脱,保持生者的尊敬。
成庭栋的目光闪烁着火焰的光彩,他目送着这一艘艘船顺着波涛渐行渐远,直入天边云霄,与星辰为伴。远行船的火花纷纷寂灭,似乎就真的意味着死者的亡灵已经载入到星空。
沉寂声,是在场所有人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肃穆的追思。
徐易呈也在这里,此情此景,让他也有些恍惚的悲切。一方面是受到了抚神督的人对同伴去世所有悲伤的感染,另一方面也是发自肺腑对逝去烈士的崇敬。
自己只是一个市舶司的小吏,每日工作不过倒换关文、检查进港客商这些琐事,所思所想不过是为了让家人生活的更好。
但那些军士呢?他们也都是有家人、有亲友,却为了保护更多自己不认识的人,去和奸邪搏杀致死,留下亲人悲恸。
徐易呈本不相信鬼神之事,此刻却忽然希望这又是真的。只有远方神灵的庇佑,才值得这些英灵飞升。
“多谢市舶司的船了。”成庭栋忽然对徐易呈说:“此次感谢你们来帮手,也替我谢过郑大人。”
“大人过赞了。”徐易呈行礼说。
在场中,一道人影忽然自远方越众而入,对着成庭栋行礼说:“梁勉有事禀报,此次破贼之行,斩获损失下官已经核算清楚,共毙邪道贼人一十一人,抓获二十三人。其中额外击毙一个大头目一人,抓获小头目一人,另有小头目一人带着七人逃走,下落不明。我方抚神督干将损失七人,知府道台借来的兵丁损失十人,此十七人已尽数记录在册,抚恤会一一发放。另外……”
梁勉说着,指着脚下被绑着的三人说:“此三人都是知府道台的人,因擅离职守、临阵脱逃,导致我两位干将牺牲。对知府的人,我没有处分之权,还请总司发落。”
梁勉是成庭栋核心心腹之一,无论在京城还是来此,这三个人始终被他带在身边。
地上绑着的三个差人听完这番话,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此时看着成庭栋央求地说:“请……请大人看在张知府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