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很是头疼,郭林和水生跟着头疼。就在这个时候,金生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告诉主子,凤染在外面带回来个无家可归的小贼。
一语话落,屋子里的所有人当场石化。凤染真会挑时机,赶着这个节骨眼硬往枪口上撞。
“侯,侯爷,你用晚膳了嘛?”凤染的手掌里渗出冷汗,把小宝的小手都给带湿了。
隋御侧首敛眸,目光微冷,漫不经心地瞟了凤染和她身后的小宝一眼,淡漠地道:“你可真是能耐。”
“侯爷,我……”凤染结结巴巴,之前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不是没用过,隋御压根就不接招啊?这回,她得想个别出心裁的招数才行。
“要么你把他送出去,要么你们俩一起回雒都。”
凤染就知道隋御会这么说,也不知是不是在前线打仗打的,看多了诸多不幸和人间惨剧,心肠怎么变得这么硬呢?
就在凤染苦苦酝酿之际,身后的小宝突然松开她的手掌,一径往端坐在轮椅上的隋御扑去。
“爹爹,爹爹,小宝一定听话,求爹爹不要赶走小宝和娘亲!”小宝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一口一个“爹爹”,把凤染都给叫蒙了。
她发誓这话绝不是自己教小宝说的,在来东正房之前她只交代小宝,进去之后要懂规矩,不要随便乱说话,仅此而已。
这小家伙的“觉悟”真高,凤染在心里偷笑,却见轮椅上的隋御也已不大会讲话了。
“你,你管谁叫爹呢?”隋御想把小宝推开,但手下又没有真的使用力气。
金生向水生抛去一个“这回你明白了吧”的表情,水生忍笑,半蹲在小宝跟前,哄劝道:“好孩子,快点把手松开,侯爷不是你爹,‘爹爹’这称呼可不能随便乱叫。”
小宝擦了把眼泪,望向身后的凤染,“她是娘亲。”又转过头来盯着隋御,“他就是爹爹。”
“凤染,你还不赶紧把他给本侯领走!”隋御忽然咆哮一句,惊得小宝浑身打个激灵,他终于明白凤染为啥那么怕他了。这个“爹爹”的脾气说爆就爆。
凤染赶紧拉回小宝,委屈巴巴地说:“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府上还能差他这一口饭?你就让他跟着我,他吃穿用度什么的,算在我那份月例里还不行么?”
“你把建晟侯府当成什么了?今日收了他,明日再在外面碰见别的流民、乞丐,你是不是也要统统带回来?”
“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不擅自做主。”除了苦苦哀求,她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小宝管他叫爹都不好使,她真是黔驴技穷啊!
“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你们俩就回雒都!”隋御心意已决,“快走,别杵在这里碍眼。”
“爹爹……”小宝又从凤染身边溜过去,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他上前拉住隋御的手指,“爹爹别撵娘亲离开,爹爹讨厌的是小宝,小宝现在就走。”
隋御的眼神又嫌弃又抗拒,手指却任由小宝攥着,“外面黑灯瞎火的,你现在出去遇见意外算谁的?”
“不会出意外的,小宝天天在外面跑,早就习惯了。”小宝苦笑说道,“爹爹别那么凶行不行?娘亲会害怕的。”
“别叫我爹,我哪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小宝不配,小宝知道。”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凤染在侧跟看话本似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隋御明显是动了心思的,他现在就是嘴硬。她悬着的心落回半截儿,和两个常随相视一笑。
“小宝的亲娘病死了,亲爹好像也死了。”
“什么叫好像也死了?”
“听跟我同住在破庙里的老叫花说,我爹是被抓壮丁抓走的。”
“你爹征兵而走,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小宝说不清楚,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凤染就势往隋御心管子上一捅,道:“说不定就是跟你去打西祁才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