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堵了堵耳朵,觉得都快要被他给吼聋了。她架起他,一步步走回轮椅上坐定。
隋御怒目圆睁,凤眸眼尾略略变红,像是要把凤染活活吞进肚子里。
凤染早习以为常,在心里犯起别的嘀咕,看来下猛药是个正确选择。隋御的腿明摆着有了好转,只是他自己心里不想承认罢了。
她有点好奇,隋御当初战马坠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更想弄清楚他的腿伤都经由谁的手诊治过。
这日是个好天气,虽没有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但望见眼前这一整片空旷的大地,众人的心情都莫名地兴奋起来。
“哎呀呀,这片,这片,还有那里,这些都是咱们府上的?”老田和老卫左右跳蹿,仿佛这些荒地上已长满金灿灿的稻谷,“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呐!”
金生抬手指了指远方,“看见没?那边——”
“那边好像是东野的地界吧?”老田虚望过去,问道。
“没错,但它也属于我们建晟侯府的。”金生昂着脖子,骄傲道,“走,我带你们到跟前看看。”
老田和老卫笑哈哈地称好,遂跟着金生往东野那边去了。
水生用鞋尖踹了踹地面,神色怃然,忧心忡忡。
李老头咧嘴一笑,少了两颗门牙的模样憨态可掬。他将两手抄在衣袖里,道:“水哥儿在愁什么?”
“您老明知故问。”水生又踹了两脚,目色瞥向在周遭玩闹的隋器,“大器,不可走远哦,当心走丢了,夫人要难过的。”
李老头缩了缩脖子,笑说:“老头子我有点经验,就与水哥儿捋一捋吧。”
李老头拢袖蹲下身,讲与水生,当下府中总有九口人,这其中他自己、隋器一老一小勉强算一人,也就是八口人。
一亩地在没有任何干旱、虫灾等因素下,一年大约能产二石稻谷。
一人年的口粮得在二石以上,阖府八口人就得种八九亩地才能够。
锦县这地方要赶在清明之前播种,谷雨之后插秧。换句话说,在清明之前,他们得翻地九亩,把底肥打下,为播种做好基础。
最关键的几点,其一,他们现在没有牛,犁地完靠人力;其二,距离他们最近的溪水在二三里之外;其三,他们没有足够的肥料。
水生的脸都要笑僵了,拿袖口擦了擦冷汗,“李老头,看来种地是门学问啊。”
“可不,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你们……不会打退堂鼓吧?”
“不会!”李老头摆摆手,“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艰难是艰难了点,但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撑过去。”
“夫人现在情绪高涨,要是让她知道有多难,万一……”
“水哥儿放心,我们早就看明白。现在这建晟侯府啊,凭夫人吊着最后一口气儿呢。要是她倒下去,这侯府就真的没救了。”
“您老真是明白人。”水生感慨道,“看来改日我得去庙里拜拜,乞求这一年锦县都风调雨顺。”
众人回来时,正赶上用午饭。凤染让李老头三人别见外,上桌与他们一起吃就好。
但三人说什么都不肯,愣是避到后院厨房里去吃。凤染当然明白他们的初衷,但府上都穷到这个地步,还瞎讲究个啥?
水生把在李老头那里听来的话,委婉地跟凤染说了说。他担心凤染受不了,一个劲儿地打包票,“夫人你放心,我们啥都能干的。”
这些担忧灵泉已跟她打过提前量,她心下有准备,就是有种任重道远的压迫感。
就算手握空间灵泉,也得足履实地的去做事,哪有什么捷径可走?
“对了,夫人,李老头说咱们府上的存粮不多,他准备带我们去山上碰碰运气。”
“山上?后面那大山在东野那边吧?”
“是东野国没错,不过咱们过去应该没什么关系。”
“那山上能有啥?”
“野鸡野兔……过段时间还能有野菜什么的吧?”水生敲了敲脑袋,“对了,前面溪水开化之后,藏了一冬的鱼最肥了。”
凤染抿了抿口水,真期待他们能满载而归。她灵机一动,道:“那到时候你们多留意留意山上都有啥树。”
“树?”
稻谷可以拿种子直接播种,春种秋收无可厚非。可是要等着一棵果树从种子长成大树,再到开花结果得三四年的时间。若挨到那时候,黄瓜菜都要凉透了。
凤染早在随身空间里预备出十几棵果树,一直苦于找不到说辞让它们现身。这回好了,提前支会他们一声,待过段时间自己再跟他们去两次。趁机把果树从空间里搬运出来,就说它们是没人要的野树,之后再顺理成章地搬回来。
“对,果树,到时候你们瞧仔细些。”
“这……不好吧?”水生讪笑,打猎挖野菜还不算,还要挖东野那边的果子树回来?
“没主儿就成,咱们要野的,没人管的那种。”
凤染心里叫苦不迭,这咋干点“坏事”一步一个坎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