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双耳微微动了动,对凤染所言颇为纳罕。他之所以坐在这里,为的就是想跟凤染商议此事。先前他信誓旦旦的说,建晟侯府无论大小事宜皆由凤染掌管,凡事不必经由他这位侯爷做主知晓。
可当下要面临的现实问题,隋御又觉得不能完推到凤染身上。他的初衷从来都不是做甩手掌柜的,让凤染一个人里里外外受苦受累。
近来凤染忙得昏天暗地,每晚都睡得很沉、很乏累。隋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真恨不得他那双腿能马上痊愈。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水生替隋御问出口,总得先知道凤染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其实我只是想了想,具体行不行还两说呢。”凤染谦虚一笑,随手把鬓边碎发揩入耳后,“咱们去县上赁间铺子吧,开间米铺。”
“米铺?”隋御和水生异口同声地道。
凤染猛地起身,挨到隋御身边硬坐下去。她不管隋御嫌不嫌挤,也不看他脸色已变成什么样儿,只轻拍他的大腿,笑道:“侯爷,你觉得怎么样?”
看得出,凤染是费了心思去绸缪的,此刻正期待隋御和水生的肯定。
“你少装了,跟水生前后脚进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早串通好了?”凤染先发制人,“水哥儿的演技太差,看到侯爷后的反应太大。”
水生讪讪笑了笑,没敢承认亦没敢否认。隋御也不打算多解释什么,转过头近距离地盯着她,“夫人为何要坐过来?是觉得冷么?还是觉得这样与我说话比较亲近?”
“水哥儿,今日的汤药侯爷是不是没有吃?”凤染一面说,一面往旁移了移,“侯爷这耳朵好像出了毛病呢。”
隋御的一只手臂绕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在水生他们的角度上看去,他们俩只是挨坐的近了些。
“你,我……他们……”凤染颠三倒四地道,暗叹,自己真是有病,没事儿往枪口上撞什么撞?都怪刚才太激动,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夫人为何要开米铺?”隋御双眸深炯,含笑问向怀中人。
“肯定不能用你建晟侯的名义。”凤染闪了闪卷密的睫羽,胡乱地往四周瞟去,“北黎虽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朝廷要员从商,但侯爷要脸面,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再则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不知又要编排你些什么出来。”
隋御藏在袖子里的五指又稍稍用力,将凤染腰肢搂得更紧,“夫人为我想的真周到。”
凤染尴尬地笑两声,瞅向一旁一直低头不敢看他们俩的芸儿,“我想着就以金生和芸儿的名义开吧。就把米铺当成送给他们俩的成亲贺礼。咱们家的稻谷是现成的,拿到米铺里去卖,月月都能有些进账,总好过坐吃山空。”
“夫人,小的哪有那个脑子,小的不行的。”芸儿把头摇成拨浪鼓,“金哥他很笨的,他也不行。”
“又没叫你们俩上手去卖?是借你们俩的名义。”凤染给她吃下定心丸,“再说芸儿多聪明,我对你最放心啦。”
凤染暗暗扒拉两下隋御的手,见他始终不肯放开,只好拿眼睛瞪他。
隋御心道,是你自己坐过来的,我高兴还来不及,让我放开想都不要想。我才不在乎旁边有谁在,被越多人看着我越开心。
“可是米铺能有多少收益?单靠一间米铺能养活多少人?这不到三十石稻谷将将是咱们一府人一年的口粮。”隋御徐徐地道,“夫人有没有想过那……”
“那九百两银子拿出来用一用?”凤染抢声说道。
隋御凤眸一闪,笑容更甚,道:“夫人已经想到了?”
“你今儿坐到这里,不就是在打那些钱的主意?”凤染白了他一眼,“你们几个嘀嘀咕咕好几日,早就打好小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呢?”
隋御和水生被凤染看穿,索性不想再装下去,准备跟她摊牌想法。
“其实我们想的法子有点危险,但眼下这是最快筹钱的法子了。”水生率先试探道,“侯爷就是担心跟夫人说了,夫人要反对,毕竟侯爷老早已承诺过,这个家要夫人当。”
凤染已听明白这话中话,她没有急于追问,反而笑道:“你们就说开间米铺好不好吧?”
“自然是好的。”水生应承道,“待明年咱们加大开垦力度,百亩良田大丰收,就更能体现有米铺的重要性。总不能像卖果子似的,再挑着担儿去集市上摆摊子。”
凤染点首,才接着说:“你们认可这点,我再往下说。”她硬着头皮把隋御的手从自己后腰上甩开,趁势凶巴巴地指向他,“我告诉你,想拿那九百两银子去放印子钱,你想都不要想。想打这个小算盘,除非,除非你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