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心下一窒,凤眸微掀,绷紧了唇线说:“康将军今儿是有备而来?”
他只以为康镇救下凤染是意外之举,如今看来里面貌似还有其他文章。他在脑海里迅速搜索起康镇这个人,他们之间没有交集,没有交情,仅仅是听闻了些关于这个人的事迹。
“确切的说是走了之后又回来了。”康镇磊瑰不羁地摊开牌,“今日下晌,卑职就在大兴山上巡防,不然怎么会这么巧遇到夫人他们?”
隋御没有接茬儿,只饶有兴致地端详他,修长的手指在额前轻轻地揉了揉。
对面的康镇同样在打量着隋御,眼神比隋御要明显几分,身上有一股子军人与生俱来的霸气之表。
这种强大的气场隋御也有,只是被那残了的两条腿折磨得所剩不多。康镇给他的第一印象算很不错,是边军将领该有的模样。
“没有修建建晟侯府之前,这一片比较荒野,再说……”康镇的眼神忽然瞟向门首处。
原是凤染亲自端着托盘走进来,把一盏热茶送到康镇手边,又乖顺地走回隋御身旁。
凤染已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回来,重新匀了脸,理了发髻。
康镇不自觉地多瞟她两眼,方低下头呷了口茶。腹叹,从雒都走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刚才在外面黑黢黢的瞧得不仔细,此刻见了只觉她和建晟侯的确很般配。郎才女貌,要是建晟侯的双腿没有残就好了。
“夫人先退下吧,我和康将军在谈要事。”隋御皱紧眉心,他现在正在和康镇“过招”,凤染在身侧反而容易让他分神。
凤染已察觉出康镇有点异常,但苦于没有机会提醒隋御。再则以隋御现在这个状态,凤染真怕他克制不住,再把自己给暴露出来。
很明显,康镇没有苗刃齐那么好糊弄。
“我不!”凤染故意撒起娇,顺手拉拉隋御的衣袖,“除非侯爷随我下去喝药。小厮刚跟我说,侯爷见妾一直没有回府,就闹脾气不肯喝药呢?”
“莫胡说!”隋御低斥道,“有客在。”
凤染咬了咬朱唇,固执地说:“那我就待在侯爷身边伺候。”她手下用力,偷偷掐了隋御一把,又朝忍俊不禁的康镇盈盈一笑,“让将军见笑,我家侯爷身子骨弱,外面变天下雪的,侯爷又等妾等得着急。再急火攻心犯了病,没大几个月根本缓不过来。”
“哎……”康镇低头诶笑,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凤染被陆荣劫持时说的那些话:“你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你带我私奔呗?”、“我家侯爷更不值钱。”。
“侯爷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教卑职好生感动。”康镇蓦地站立起身,不打算再跟隋御绕下去,直接道:“侯爷,大兴山上有迹可循,人为走动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东野境内。”
“哦?”
隋御自知拦不住凤染那张嘴,索性作罢。他早就没啥形象可言,只故作从容地瞅向康镇,当下最要紧的是要弄清楚他的来意。
“不过侯爷家后面那片荒地,大部分本就属于东野。只是东野前些年疏于管理,又靠在锦县这边,咱们才多看顾两眼。”康镇自顾自地说道,“侯爷,年关将近,这地方容易出事儿,你不得不防。”
“你在说什么?”隋御稍感惊诧,难道康镇不是来摸底儿的?
“侯爷得加强府内外的防范才行。去岁勉强太平,今年却未必如此。离到年底的时间还早,已有流寇在县上到处作案。没甚么要紧事,夫人晚夕时还是尽量少出门为上。”
“多谢康将军的提醒。”
康镇搔了搔眉尾,清脆地笑道:“侯爷,今天能见到你,我真是三生有幸。你的战绩卑职耳闻多年,待你回到雒都时,我人已在锦县上。如今你也来到锦县,我真不知该不该高兴。”
“言重。”隋御看不准他的心思,“康将军真不必如此。”
康镇双手抱拳,道:“那卑职就不再府上过多叨扰,这先告退。”
凤染暗松一口气,正准备替隋御把人送出府外。康镇却忽然凑上前,意味深长地说:“侯爷,您这双腿真不能治愈么?我认得几个资深老医者,要不过段时间把他们介绍到府上来?”
“在雒都时被太医院诊治多时都没有用,这穷乡僻壤的还抵得过京城?康将军大可不必为我费心。”
康镇不再强求,叉手行过礼,没头没脑地道:“夫人,今晚你说的那些话,我过后会交代下去,绝不让属下向外透露一个字儿。苗知县那边亦会一并支会,这点请你放心。”
康镇大咧咧地走出霸下洲,却让坐在轮椅上的隋御彻底恼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