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人是东野小郡主?”康镇不大相信,自顾在周遭踱起步。
“那日来巡山的兄弟都瞧见了。东野小郡主前不久刚刚过境,不少兄弟是亲眼所见,绝不会认错。”副将信誓旦旦地道。
前些日子忙于军务,康镇始终没有得闲儿。今日恰是巡山日,他才从驻地大营跟过来。
“东野小郡主和建晟侯夫人的贴身侍女赤膊?”康镇抬指搔了搔下巴,那侍女一定就是宁梧了。
他想起她那副凛若冰霜的样子,还有那双被人盯一下就浑身不自在的鹰眼。
“是因为大兴山的使用权争执不休?”
副将指向山下,说:“将军您瞧建晟侯府在干什么?”
“种地嘛,侯府捉襟见肘,不得自己想法子度日?朝廷连我们的军饷都拖欠,哎,我就是想帮侯爷也无能为力。”康镇爱莫能助地叹道,“前儿苗知县同我提了一嘴,那只老狐狸呀……”
“侯府里的人越来越多,将军就不起疑么?”副将打断他的感慨,“还有这身手了得的侍女?”
康镇睃向副将,转动两手手腕走过去,说:“你觉得建晟侯在背地里搞动作?”
副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一个残废之人能干什么?凤夫人无非是想找点赚钱的法子,侯爷那一身伤病,得费不少钱。”康镇又想起苗刃齐学他夫人的情形,“连知县夫人都被凤夫人感动三分。”
康镇是这样对属下辩白不假,但这不代表他内心没有疑窦。
东野小郡主和建晟侯夫人起了争执,源头可能要追溯到东野使团被劫那件事上。这变相证明,隋御绝对没有通敌。
但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身边还暗藏这等高手,不得不让人觉得他貌似另有所图。
这个宁梧……
巡过大兴山,康镇教一众行伍先回驻地。他自己则径直下山,去往建晟侯府。
这时候已到后晌时分,李老头才跟凤染通禀完播种进度,忽听门房小厮进来说康镇登门,又匆匆让隋御做好伪装。
康镇还没进府门之前,已发现新矗立起来的几处哨亭。他稍稍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工事皆出当兵人之手。
他副将猜忌的没有错,这建晟侯府不像是要凋零,反而像是在暗暗蓄势。
隋御坐在轮椅上出来见他,二人互相寒暄一番,凤染便亲自进来上茶。
凤染身后跟着宁梧,躬身低眉的没有瞧康镇一眼。
康镇一改往日那正人君子的做派,两眼直勾勾盯在宁梧身上。
“康将军?”凤染弯眸笑了笑,道,“今儿晚膳在府上用吧?你一来我们府上,我家侯爷这气色立马好了不少。”
“那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康镇半分都没推托,反倒给凤染来个措手不及,他到底是带着啥目的而来?因为侯府大力种田?因为侯府建起哨亭?还是……因为宁梧?
凤染亲自去后院厨房吩咐一声,康镇算是侯府的贵客,还是莫要怠慢得好。
“康镇今儿有点奇怪。”凤染和宁梧走在庭院甬道上,“跟侯爷一会儿提西祁鞑子,一会儿扯用兵之道。”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宁梧附和说,“关于雒都那边只字不提,关于边军的事也一个字不说。”
“宁梧,他瞧你时色眯眯的。”
“夫人,您……别瞎说。”宁梧结结巴巴地否认,底气明显不足。
凤染轻哼了声,道:“我以为经过上次以后,他不敢再打你的主意。邓媳妇儿呢?”
“领着李老头那院过来的几个媳妇儿,在库房里忙着。”宁梧欠身道,“夫人让郭将把人都调走,杂七杂八的琐碎事便落到咱们这边来。”
“人手还是不够用。”凤染努努嘴,“再缓缓吧,等侯府境况好些,我再去外面讨点丫头回来。你去库房叫邓家的过来,晚夕用膳时让她跟着我,你别往跟前去。”
“夫人多虑了,康镇不会看上我,他或许另有目的。”
“我不管他有啥目的,那么轻佻地看着你就不行。真以为我能把你送给他?”凤染气鼓鼓地道,“不行,我得再去趟厨房。”
宁梧赶紧拦下凤染,说:“夫人又要干什么去?”
“我弄点炉灰抹你脸上,让康镇瞎惦记。”
“啥?!”
发出疑问的不是宁梧,而是从月洞那边走过来的郭林。
他眼睛睁得溜圆,紧张兮兮地道:“不是我说他坏话,康镇那酒品,啧啧~上次喝醉了还是我送他回的营地。他看上咱家宁梧了?就他那样……”
话未说完,郭林那张特周正的脸便红的跟火烧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