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放心,锦县这街巷我闭着眼都能走明白。我安排的都是脸生的后生,我过去再叮嘱叮嘱,绝不会露出破绽。”说着,丁易已跳下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隔日,顺意传回来信儿,夏员外真的在顺县收下两千石粮食,只是价格比他们事先预计的要低一些。常澎无暇多虑,赶紧通知丁易。
不到两个时辰,几个地痞模样的后生已来至锦县县衙。他们跪在苗刃齐面前痛哭流涕,不断诉说夏员外是怎样“买通”他们,要他们找机会下手杀掉常澎。
“我们见财起意,当时猪油蒙了心,才应承下那个老东西。可这事一过,我们越想越后怕,就赶紧过来投案自首,恳请知县老爷饶命啊!”
苗刃齐气得脑仁疼,这事还有完没完?常澎这两日跟着了魔似的,一天两次往县衙里跑,一见了他就神经兮兮地说有人跟踪他,他感觉有人要杀掉自己。
苗刃齐以为常澎是疑神疑鬼,这可倒好,青天白日的“凶手”却自己送上门了。他正愁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外面衙役急速来报,那个常澎又过来了。
“大人,先把人收押了吧,夏家这案子不能再拖了。”师爷葛京拿着这几人呈上来的物证,叹声道。
苗刃齐挥了挥衣袖,衙役赶紧将人拖下去。
紧接着常澎兜着袍躬身而进,见到苗刃齐便跪地磕头,央及道“知县大老爷,草民真快活不下去啦!”
“抓到了,抓到了,待本官细细审理,你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苗刃齐敷衍道。
常澎面上微怔,抬头说“抓到了?抓到什么了?草民今日来是问问大人,夏家抢我们的那两千两银子,啥时候能归还啊?底下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草民被逼得都要跳河了呀!”
他不等苗刃齐回话,又故作惊讶状,一拍大腿,道“大人莫不是抓到跟踪我的人了?是不是夏家所为?”
夏员外早把那两千银子送到县衙里,但为了暂不结案,扣着夏鸿,吊着夏员外在外使银子,苗刃齐迟迟没有送还到常澎手里。
常澎掐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要钱,就是为了敦促苗刃齐该结案了。
“这……额……”
苗刃齐有种被套话的感觉,又不好跟常澎当即翻脸,毕竟常澎是受害者。
另一面,吴家大姐匆匆赶到房府,甫一进门就一头扎进小妹的房舍里。
“听,听说了没有?”吴家大姐握住小妹的手,紧张地问道。
吴夫人拉着大姐坐到圈椅上,安抚道“大姐别这么慌张,外面又怎么了?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递进来,我哪知你说的是哪件事?”
吴家大姐小声道“夏九又去知县府邸了,听说第一次过去时王夫人没有见她,那小蹄子不死心今儿又过去了。那个……他们到底靠不靠谱?咱们该不会上了贼船吧?”
“凡事哪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大姐不必这么紧张,咱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参与,他们斗他们的,咱们在旁观着就行。”
“你啊你啊,你不是牵扯进去了?我能不担心么?”
“我这算什么事?”吴夫人反而淡定下来,她已经过了最害怕的时候。
“要是王夫人信了夏九的话,那桑梓米铺还能站住脚吗?”吴夫人捏着帕子捶胸顿足道。
“侯爷夫人那里自有安排。夏家要是倒下,姐夫不就有出头之日了?我们这边横竖不以粮食为主,顶多算个陪跑。再说侯爷夫人那边传来信儿,要咱们五日内集结五百石稻谷,之后还要一千三百石,这笔买卖姐夫愿不愿做?”
“依着眼下这个行情自当愿意,到嘴的肥肉谁不想吃?”
“这不就结了?在去年的市价上加一成,这条件很可以。我想过了,要是姐姐下了决心,这一千八石稻谷就都由邱家提供。我帮你从中搭桥牵线。”
吴家大姐又是一惊,惶然说“妹妹这是何意?”
“两家一分,一家没赚多少钱,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让姐夫得了这个好处,回头姐姐也好在姐夫面前硬气点。侯爷夫人说了,想与咱们长期合作呢!”
“那我回去跟你姐夫说说?”
“大姐要记住,咱们啥都不知道。就是桑梓米铺要买粮,求到姐夫头上。哪有上赶着送钱的买卖不做的道理?”
“就说……”
吴夫人按了按大姐的手臂,道“就说是常老板托关系找到我这里,我才跟姐姐姐夫商议的。”
吴家大姐和妹妹决定后,又匆匆离开房家。偏在她回家的路上,正与从知县府邸走出来的夏九碰上了。
但两厢都坐在马车里,平素更是互相瞧对方不顺眼,也免了打招呼的尴尬。
“夫人,前面正是夏府大宅,瞧着门口还挺热闹的。”侍女放下帘子,对吴家大姐道。
“怎么走到这条道上了?绕开,绕开!”吴家大姐吩咐道。
可车夫已驾车穿过夏家门口,但见夏家大门敞开,貌似有一些衙役闯了进去。
吴家大姐忍不住将帘子掀开一线,却听从夏家庭院里,传来夏九的尖叫声“你们放开我爹,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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