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登时大发雷霆,直接将案几掀翻。他猛然站起来,一手狠狠地捏住莲姬的下巴,叱咤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处死!”
“国主,就是您对三位郡主如此宠爱,才让她们敢肆意妄为。没有一个人敢来您面前揭发她们,就是知道即便讲实话,您也不会相信。就像您现在对我一样。若不是您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亦不会道出实情。”
“不可能!”凌澈双眼瞪如牛,身子开始不停地哆嗦起来。
莲姬悲哀地发笑:“我无意后位,更没想过要动摇国后在您心里的地位。我更没想过诞下王子后,觊觎这东野的江山。您是莲姬这一生最崇敬的君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莲姬知道,您宵衣旰食殚精竭虑……”
“够了,不要再说!滚出去,滚!”凌澈狂颠地骂道。
他怎么能够相信,他最疼爱的三个女儿,竟然联起手来对付自己?权力使人丧失理智。难怪查了这么久,还是查不出这并不算很大的东野皇宫里,是谁在暗中毒害他。
原来纰漏竟在此处!
莲姬伏在地上哭泣不肯出去,凌澈费力地蹲下身,神情恐怖地问:“那些药是从哪里得来的?”
“二郡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丹郡那边往宫中送一些。再由小郡主亲自发放到我们手中。不用小郡主威逼,我们几人自会服用。因为即便我们怀了国主的孩子,几位郡主也不会让我们把孩子生下来。”
这个渠道已成为东野皇宫里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国主对三位郡主尤其是小郡主的溺爱。没有人敢搜凌恬儿的身,也没有人敢对凌恬儿做的事指手画脚。
陷害凌澈发病的毒药,极有可能就是通过这条线传入宫中的。
凌澈惊诧地回望身后宫宇,这皇宫里到底还有多少蒲氏和狄氏的眼线?他们绕开太医院的监视,就那么堂而皇之地陷害起一国之主?
怪不得老国师前前后后明察暗查那么久,始终都没有线索。
线索就摆在明面上,只是谁敢指责凌恬儿呢?小郡主怎么会迫害自己的父亲?
断了凌澈的子嗣,东野下一任国主只能在几位郡马间选择。
凌澈胸口剧痛,陡然吐出一口鲜血,那红色的血从他齿间溢出,缀在他浓密的连毛胡子上。他就那么“砰”地一声,昏倒在莲姬眼前……
郎雀和松针在两国边境上又收回一千石稻谷。他们加快脚步,想尽快赶回赤虎邑。
赤虎邑城中,从初冬起就搭起若干帐篷。每日供给两顿饭,一顿蒸土豆,一顿白米粥。土豆只能得到一个半个,白米粥里也只有一点点的米。
“松针,你改日再去一趟建晟侯府吧。”郎雀望向远处的天际,无奈地道。
“郎大人何意?”
郎雀攥紧手中缰绳,迫使身下坐骑降速,他侧头望向松针,“二十万斤土豆,两千石稻谷还远远不够。这冬天才过去一半,你想看着赤虎邑里饿殍遍地?”
松针拉过马辔,靠近郎雀说:“一年一度的缴贡已然开始,十二郡会陆续送来赋税和贡品,咱们可以自救。东野是贫瘠不假,可还没有贫瘠到完全依赖那位建晟侯的程度吧?”
“回到赤虎邑,我会面见国主。今年我们绝对凑不足进贡之物。还不如趁早跟北黎呈表,把东野的实情告诉北黎皇帝。”
“郎大人以为北黎会出资救急我们么?要是跟北黎皇帝讲实情,你就不怕北黎趁势出兵赤虎邑吗?”
松针和郎雀各不相让,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倾诉意见。
“我以前是坚定不移的主和派,也觉得在东野没有变强大之前,不能和北黎撕破脸。进贡不可避免,我们竭尽所能就好。可是松少将啊,你瞧我们这几年过的有多艰难。要是把纳贡之物省去,我们完全可以自救,这个冬季就能熬过去。”
松针被郎雀的话所感动,整个东野朝堂他最钦佩的就是郎雀。
“有钱才能买粮,东野产不出粮食,这才是症结。想提高、想改变是明年开春的大计,但眼下我们得让百姓们活下去。你要知道皇城底下都这般难捱,其他十二郡里会是什么样子?想想你的老家,阜郡。”
阜郡……只会比赤虎邑的情况更为恶劣。
松针望向一脸凝重的郎雀,说:“郎大人自去向国主献策,松针听候差遣便是。”
凌澈睁开眼眸时,凌恬儿已出现在自己床前。莲姬跪在不远处。凌澈睃了一眼,只见莲姬的脸已被打的又高又肿,十根指痕醒目的分布在两颊上。
“父亲,父亲!”凌恬儿附在他身前哭泣。
“莲姬是你打的?”凌澈眼神凛冽,怒喝道。
凌恬儿恶毒地瞥向莲姬,唾道:“一个贱人,就该拉出去杖毙。这等妖妃蛊惑君心,打死她都不为过!”
凌澈起手就抡给小女儿一巴掌,他霍地坐起来,失望道:“我把你惯得太不成体统!”
“父亲?!”凌恬儿不敢相信父亲居然会动手打她。
“来人,去搜后宫各妃和郡主的寝宫,不管搜到什么药物,一概给孤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