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凤染而言,凌恬儿的道歉是否真心实意,根本就不甚重要。她就是要凌恬儿在自己面前低一次头,她得让凌恬儿记住这次的教训和代价,得让她永不再敢起迫害自己的心思。
事情已过去一天一夜,罗布等十余条性命也都替她受了过。是时候放凌恬儿回到东野境内,不然不知内情的凌澈再急如星火地寻人,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凤染挑眉看一眼隋御,霍地发笑,说:“郡主那般对我,为的就是侯爷。今儿你、我、侯爷皆在场,咱们不妨就把话说得再透彻些。”
闻及此,隋御吟笑直身,负手道:“到底让娘子抢了先,这话本该由我提出来。”
他睨向凌恬儿,欲要启唇,准备把之前跟凌恬儿阐明过的态度再表述一遍。
“不用了,侯爷不必再说。”
凌恬儿知道隋御要说什么,她前前后后听过多次。以前从未有听进去过,此刻回想真的是自取其辱。隋御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男子,她不是什么样的烈马都能驯服。
那次在阜郡大地上同他逐马,她不大记得被隋御掐着脖子的滋味,却依稀记得他一脸得意的提起凤染。在隋御口中的凤染,简直唯他是从。搞得她以为凤染就像是父亲后宫里的那些姬妾,对待自己的夫君卑躬屈膝到极点。
原来都是隋御在自吹自擂,凌恬儿真后悔今日才彻底认清。
侯卿尘跟她说,若她跟凤染掉个个儿,单说衣不解带地伺候隋御好几载,她都做不到。
凌恬儿回想最初认识隋御的场面,隋御是实实在在地残废了许久。她只看到隋御干净清爽地出现在外人面前,却不知道在这背后凤染是怎样悉心照料的。
侯卿尘还对她说,要是隋御真肯接受她,这种抛弃糟糠之妻的,真的是她所敬仰爱慕的男人么?
凌恬儿紧咬着唇,看向对自己充满憎恶的隋御,突然就释怀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自己和隋御的关系就停留在集市口那天。至少那时候的隋御对她还抱有感激之情。在那之后,好像所有的轨迹都乱了。
“从今以后,我凌恬儿若再对建晟侯有半点非分之想,就横死街头!”说罢,凌恬儿滚下两行热泪。
这泪水不再是不甘,而是放手和释怀。
凌恬儿哭着跑出霸下洲,松针紧跟着要追出去,却被侯卿尘抢先一步。
为防止松针贴上去,侯卿尘还对他做了两个止步的手势。松针杵在廊下发愣,这又是什么情况?他咋越来越糊涂了呢?
隋御抱起凤染走回卧房,众人立马识趣地退避下去。凤染红着脸,在他臂腕里挣扎,小声道:“你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能走,让大家看笑话呢!”
隋御不理她,只故意将双臂掂了掂,导致凤染不得不把他紧紧抓牢。
待把凤染放回床榻上,隋御复说:“这里是建晟侯府,我的娘子我想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我乐意,我看谁敢笑话你?”
他一面说,一面动手去摸她的大腿。有了昨晚那一夜的疯狂,他觉得自己能对凤染做这样亲密的动作了。
凤染倒是不扭捏,只是忽闪忽闪卷密的睫羽,不可思议地说:“你还让不让我活了?驴拉磨都得给个歇脚的时候,你当我是什么啊?”
隋御开始没听懂她的话,须臾,“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只还停留在凤染大腿上的手,当真又往上方挪了一寸,逗趣道:“娘子在想那事儿啊?看来我挺让娘子回味的。”
凤染起手打了隋御一下,斥着脸说:“明明是你在对我动手动脚。”
“我这是在帮你揉腿,见你走路那么小心,就知道我昨晚有多莽撞。”隋御挨到凤染身边,一脸坏笑,“得让娘子缓一缓,你夫君我不是禽兽。”
凤染这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赶紧顾左右言他,特不苟言笑地说起正经事。
两个人在凌恬儿的问题上不再有什么分歧,凤染的心结,已在隋御一次次的行动中给了她证明。隋御想要翻身,但从未想过利用凌恬儿达到目的。他不屑投诚东野,亦没想过做东野的国主。
隋御的心思自始至终都在凤染身上。当他杀气腾腾地冲进那矮房里救她时,她是真的觉得隋御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有他在,一切安。
隋御盘腿而坐,凤染横躺在他的膝上。他情不自禁地去抚她的长发,说:“松针已被我说服,只要我们能帮扶阜郡,他以后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咱们这边。”
“那处矮房是不是东野探子在锦县上的一处落脚点?”
“没错,我一说出宁梧提供的线索,松针就猜到你被困在何处。开始他不肯说,后来见我动了杀心,才吞吞吐吐地交代出来。这次被咱们发现,那地方便算彻底报废了。”
凤染翻了个身,仰面看向隋御,道:“既如此,寻匠人这事就得抓紧落实。我前几日就想跟你商量,你得赶快召集一批家将过来。”
侯府如今的人手很不够用,无论是保卫侯府安危的家将,还是奔走侯府内外的仆役。与其让凤染在外买些丫头小厮回来,还不如让隋御召集那些成了亲、有家室的家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