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卿尘随隋御当日便赶赴盛州去了。二人貂袍披身,策马前行,马蹄所踏之处,将地上的积雪溅飞四散。任谁瞧了,都得暗叹一声,此二人确有虎步龙行之威。
他们一个乃是昔日的北黎战神,另一个则是明日的东野国主。
凌恬儿躲在侯府西角门后面,泪眼婆娑地眺望侯卿尘越来越远的背影。她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侯卿尘在离开侯府以前,对她提了甚多要求。她自己都不明白侯卿尘有啥魔力,他就是能以理服人,要她心甘情愿地点头答应下来。
宁梧扶凤染自西角门前走回府院里,凌恬儿恐和她们撞见再难为情,又飞速跑回后院旌旗轩去了。
宁梧瞥了眼那道身影,轻嗤一声,说:“夫人,郡主这是不打算给我赔不是了,输不起呢。”
“好啦,就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她和尘哥才成婚几日,这就被迫分开了。他们讲的好听,说三五日就能回来。但哪次守过信用?总是遭遇这样那样的意外。”
“可不是嘛,夫人和宁姑娘大人有大量。我们郡主刚刚经历国恨家仇,打击多大啊。”松针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跟着她们主仆的步伐,附和道。
“贤侄这习惯可得改改,怎么还愿意在旁偷听别人说话呢?”
松针叫苦不迭,委屈巴巴地说:“婶婶,我一直都在门口站着,是您满眼尽是叔叔,这才没注意到我。”
凤染停下准备迈上踏跺的脚步,侧眸说:“你找我有事?伤势好的差不多就闲不住了?”
松针低首默认下来,笑呷呷地道:“想借夫人身边的宁姑娘一用?”
“打什么谜语,明讲。”
“我是真在府里待不住了,想请宁姑娘教教我如何易容,平素出府不是能便宜些?”
凤染将身子完全转向松针,皮笑肉不笑地道:“待避过风头,我才懒得理你。已至腊月,东野使团准在这两日过境。你要出府干什么去?再打劫一次自家贡物不成?”
“没,没。”松针连连否认。
“你以为侯爷和你们郡马不在府上,这侯府就没有管事的了?”凤染嫣然一笑,朝松针挑起黛眉,说,“这侯府里外始终都是我说的算。”
郭林上前一把勾住松针的脖颈,哈哈笑道:“小子,你急什么?宁姑娘早晚都会教你们的。闲得慌是吧?走,我带你去府院里转转。”
未等松针表态,已被郭林粗暴地带了下去。凤染和宁梧对视一笑,方走回霸下洲内。
这个冬季始终不得太平,冷不丁安静下来,凤染还有点不习惯。自打秋收以后,她便甚少回到随身空间里去。这回得了闲,她在里面沐浴甚久。还和灵泉东拉西扯讲了许多,其实灵泉也都是知道外面的事。
灵泉能解决在盐碱度过高的土壤里种植出农作物,那么在阜郡那种过于寒冷的地带里,找到适合生存的农作物也不是问题。
其实苞谷、大豆、甜菜甚至稻谷和土豆在阜郡都可以种植,只是那里气候寒冷,不管种植什么都得算准生长周期,什么时候播种、如何浇水施肥最为关键。
再有那里的土地多为荒地,初次开垦需投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这一点,郎雀给过保证,所以凤染对开垦整个阜郡比较有把握。
只要把阜郡变成东野最大的粮仓,再加持铸铁和贩盐这两项绝对赚钱的路子,侯府和东野都会重整旗鼓。
凤染舒展好了筋骨,从随身空间里回来,几人已在明间里候着她了。无外乎是金生送过来的账簿和月盈,水生和邓媳妇儿认真地核算,宁梧在侧帮他二人打下手。隋器则坐在一旁的小案上,认真地默写蒋先生留给他的各项课业。
凤染看到这副和谐场面,只觉温暖极了。
“水生,你准备一下,咱家那些铺子我也该下去转一转,还有王夫人、吴夫人她们,我也得抽空去瞧瞧。谁都不好冷落,侯府对她们来说跟禁区似的,都不敢轻易登门。我得主动点。”
“好勒,小的这就去预备点礼,套上马车咱就能走。”这月盈利不少,水生算账算得开心,兴致勃勃地跑了出去。
凤染坐到隋器身旁,见紫儿立在案边替他研墨,说:“要跟娘亲出去玩儿嘛?”
“我答应过爹爹要认真读书,好好习武。今日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大器哪儿都不去。”
凤染抬手按按他的小胳膊,这段时间被郭林训练的已结实不少,也没有以前那么爱哭鼻子了。看来隋御说的没错,男孩儿就要多跟父亲在一起,这样更容易让他养成男子汉的性格。
“你爹爹不在家,咱们偷个懒吧?”
“不成,大器要做诚实的孩子。”
凤染笑得合不拢嘴,频频点首,说:“那大器在家好好用功,娘亲回来给你买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