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等明年的吧。”凤染忽地想起什么,伸指在芸儿肚子上摸了摸,“咋这么长时间还没个动静呢?”
宁梧和邓媳妇儿都在旁憋笑,她们主子这是在外受了排揎,跑芸儿这来“出气”了。
芸儿面皮儿薄,被凤染这么一问,害羞的要命,支支吾吾地说:“金哥儿日日忙的要死,我总逮不住他的人影。有一次,他那衣衫还在明月楼里沾染上一股子花香气回来,没把我给气死!”
“还有这等事呢?”凤染惊奇道,“明月楼是什么地方?”
“哼,是窑子。锦县没什么太上的了台面的青楼,明月楼就算是顶不错的。那次我差点回府上找夫人替我狠狠惩治他,后来怒气消了把顺意叫进来问话才知道,金哥儿是和邱老爷一道去的,叫的是清倌人,没干那苟且之事。”
“臭男人,商议个买卖还跑到窑子去了。”凤染狠狠排响桌面,酒盏里的酒水都差点被打翻出来。
屋外的常澎不停地擦着额头细汗,他朝丁易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我这娘子缺心眼儿。”
丁易陪笑,叹道:“是有点。”他顿了顿,“明月楼好玩儿么?我还没去过呢。”
常澎差点向他挥出一拳,“我那是被邱老爷拉进去的,叫的清倌人,清倌人!”
丁易向他露出一个“我懂得”的神情,好像在说“清倌人”这种挡箭牌实在太拙劣了。
时隔一年,东野使团再次下榻在锦县官驿里面。这次出行,照旧是翁徒带队,余下跟队扈从则由鄂伦独自负责统管。
一年前,鄂伦还是护卫府里的一名少将,如今,东野国主更迭,他也晋升了职位,成为负责宫卫的一名总领。不过他只有这么个职位罢了,狄真从丹郡带过来的老班底才是心腹,而鄂伦这些赤虎邑旧人,早就被排挤到中枢之外。
翁徒站在窗边,将一扇窗子推开一道缝隙,让高悬于顶的月光洒进来。他裹紧棉袍,说:“一年转瞬即逝。”
鄂伦扶着腰侧弯刀走过来,垂眸道:“我不信松他们针已死。”
翁徒凝身,警告说:“咱们尽好臣子的本分就好,其他的,你我都无能为力。你看到了,自国主登基以来,东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多少改变?流言会慢慢消散,人都是健忘的。”
“正义何在?”
“这些话从此不要再说,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你还有大把的前途,以后定能像达吉一样,成为东野最英勇的大将。”
鄂伦寒声訾笑,手腕慢慢拨转刀柄,“大人,你觉得使团内部的气氛正常么?至少有一半扈从是生脸,我压根就没见过。国主要我带领他们走这一遭,但大人觉得这些狼崽子能听我调度么?”
“不会有事的。”翁徒一拂棉袖,自欺欺人道。
鄂伦不愿争辩,只低头说:“但愿大人与我,还有兄弟们都能有命回来。”
驿馆里外,皆由边军众将和县上衙役看守着。使团众人在用过晚膳后,都早早回到各自房舍里休息,明日一早他们就得起来赶路。房舍里的灯烛逐一熄灭,把守在外面的军士们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从驿馆楼上的屋顶处翻出几道黑影,他们跳下驿馆,很快消失在锦县的夜幕之中。这些人身形轻健,看起来对锦县地形亦很熟悉。
常澎站在桑梓米铺门口,作好作歹地将凤染送走。他生怕凤染回去跟侯爷告状,不等她质问自己什么,他已不断地发誓做起保证。
凤染在他眉间虚虚一指,说:“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跟芸儿生个娃,我们大器吵着要弟弟妹妹呢。”
常澎不停地点头,直到侯府马车走远,他才反应过来,隋器要弟弟妹妹怎么是芸儿的责任,这事不得侯爷夫人自己来嘛?他脑海里不断涌现这二年给侯爷出过的众多计策。难道……主子还是童子之身?那也太怂了吧?
回程的马车突然变了步调,宁梧警觉地探出头来,低声问:“怎么了?”
范星舒双耳鼓动,手掌狠握缰绳,轻轻地说:“有人跟踪,保护好夫人。”
宁梧反应速度,她不能重蹈覆辙。她反手抓紧凤染,道:“我不会让夫人有事。”
“我信你。”
凤染也立马警觉起来,基于上一次的教训,车上三人都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凤染第一时间想到傍晚时分,同他们打过照面的东野使团。
“是东野人。”凤染作出判断。
宁梧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阴翦,她将随身短剑抽出了鞘,做好随时打斗的准备。
然而紧张了一路,都没有人跳出来杀害他们。直到马车驶到郊外,再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回到侯府时,潜伏一路的东野扈从终于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