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吴家大姐挽住凤染的胳膊拖到一侧,喁喁细语半晌,还时不时拿眼斜睃凌恬儿,就差把“臭不要脸”这四个字骂出口了。临了更不忘交代,要凤染得空派人去邱家支会一声,她要做东道宴请侯爷夫人一回。
凤染算是看明白,吴家大姐这是要把在邱老爷那里受过得委屈,都与她诉上一遍,好让她当做教训,引以为戒。她连连应是,可算把吴家大姐给送走了。
凌恬儿老恼成怒,要不是她真有身孕,定要上前撕烂那中年妇人的嘴巴。
宁梧在旁搀扶着她,冷然地说:“你至于气得瑟瑟发抖?当心动了胎气,要夫人怎么跟孩子他爹交代?”
凌恬儿知道,宁梧是故意说“孩子他爹”混淆视听。遂扬手甩开她,却没想到她把自己抓得特紧实。
“你今儿但凡有一点闪失,便是我的责任。”
凤染忍俊不禁,道:“别闹了,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嘛。回去都不许对侯爷说,当然,更不能让侯兄长知道。”
她又打量凌恬儿一番,犯起狐疑:“奇了怪了,才两三个月的胎,况你身子偏壮实,怎么会被人一眼就瞧出来?”
凌恬儿下意识地摸摸小腹,却见身后的邓媳妇儿笑蔼蔼地搭话:“还不是夫人过于小心的原故。又是搀又是护的,加之‘咱家贵妾’多日不见人瞧什么都新鲜,可不教人生疑。”
众人言语间,已走进附近的一间茶肆里歇脚。
范星舒和郭林往前凑了凑,跟守在茶肆外的水生和胜旺汇合到一起。
“你们也听到了?”水生见他二人都憋着笑意,已猜出答案。
郭林摇头咂舌:“女人这脑子啊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家主子太可怜了。”胜旺眼泪汪汪,作出一副呼天抢地的模样。
“主子实在太可怜了。”范星舒跟着跺脚痛惜。
栾君赫回到铁匠铺里面,冲掌柜的道:“沈放,我想杀人。”
“哟,怎么了?”
沈放往街面上瞧几眼,并没有看到凤染等人的身影。不过他在另一个人身上停下目光,哂笑说:“你的刀。”
“建晟侯府……”栾君赫不屑地道。
“我帮你去查,但你得答应我,别节外生枝。”沈放警告道,“当初让给那夫人时倒挺痛快的,怎么掉过头就不乐意了?”
栾君赫坐到一把圈椅上,将两条腿肆意地搭在前方案几上,混不吝地说:“老子后悔了。”
沈放了然他的性格,走上前敲敲案面,说:“咱们去年就该动手,趁着锦县边军不被朝廷顾暇。如今可倒好,边军已有越来越强的趋势。倒是东野那边传来消息,说换新国主后,十二郡内讧严重,朝局混乱不堪。”
栾君赫闭上双眼,轻蔑地道:“东野有什么?”
“柿子要逮软的捏,再厉害的蛇,还能吞下象吗?”沈放言不尽意地道。
凤染叮嘱好跟她一同出来的所有人,以为万无一失,可隋御还是知道了自己又多个儿子的事实。
凌恬儿难为情到极点,把自己关在旌旗轩里好几日都不肯出来。不过,也是通过这件事,她再不嚷着出府透气。她就是憋死,也不要再让人误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跟隋御有什么瓜葛。她早就“洗心革面”,一心一意做侯卿尘的夫人了。
“你是真想让外人戳死我的脊梁骨!”隋御手拿戒尺拍在凤染的手心上,“知道错了没有?”
“瞧你那贞洁烈夫的样子,要不要我替你打个贞节牌坊裱起来?”凤染“嘶”了两声,“疼,你真打我呀!”
隋御瞪圆凤眸,真觉得自己的忠贞被玷污了,“不疼怎么能记得住!”
凤染咬着唇,腹诽,等她一个一个地审,倒要看看是谁泄的密,太不拿她这侯爷夫人当回事了!
翌日,凤染起得晚,正在卧房里慵懒梳洗,便听外面来报,知县夫人在外求见。
凤染正打算去会王夫人,她自己就过来了,看来她更加心急。
王夫人原本富态的身形消瘦许多,面容也憔悴不少。她见到凤染眼泪已夺眶而出,把满心的委屈一股脑吐给凤染。
“夫人你是不知道,我们王家为了贩盐那条路,上上下下疏通打点多少关系!那些狗东西说毁约就毁约,整个王家百余口人哪,就要喝西北风啦。”
王夫人所言虽有夸大的成分,但王家的财路是真真切切的断了。
凤染侧耳倾听,良久,终启唇问:“姐姐,你今儿来找我诉苦,是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
王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道:“咱们先前谈好的合作……”
以前凤染属于下风,如今风水轮流转,王夫人不得不低三下四地求人。既然外面的机会没有了,但锦县和周边县城的渠道,他们王家依然掌控着。凤染建起的盐场成为唯一货源,她自然不能错过。
“照旧。”凤染淡淡地说,“我产,你卖。锦县全城,乃至岭县和顺县的市场,只要王家有实力铺展开,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