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行,凤染打好提前量,特意为自己弄了个软和厚实的垫子铺在马鞍上面。她不似隋御康镇等人常年骑马,如今还算丰容盛鬋的体魄,是常饮灵泉水和被宁梧隔三差五提溜锻炼的结果。
可马鞍就那么大点地方,一块垫子从头铺到尾,凤染坐上去是舒坦了,隋御却觉得底下的触觉很奇怪。
凤染回眸打量他,困惑地问:“脸色那么差,是哪里不舒服么?”
隋御立即否认,还反问她马速如何,有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
凤染将后背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道:“我觉得走过这条山路,找个宽阔地儿,我可以试试自己骑马呢。”
“不行!这匹马比先前那匹更烈,娘子驾驭不了。再说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么?”
凤染扬起下颌往旁边点了点,埋怨道:“走了一个多时辰,你看大家谁敢靠近咱俩半分?谁能相信咱们去盛州是去办正事的?”
“就是游山玩水怎么了?”隋御故作玩世不恭状,道,“我堂堂北黎建晟侯,还不能带着夫人出外郊游踏青?”
凤染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她眼里那“建晟侯”真没啥分量。她又侧眸问道:“你要真这么想,干啥一路都憋着脸?”
“底下从没这么软过,我不太适应。”
“嗯?”凤染想了想,面色蓦地绯红起来,“你不软,很硬,今早一上马我就感受到了。我懂~晨……额……没纾解……不大得劲儿哈……”
隋御赶紧捂住凤染的嘴巴,特担心她的话被康镇郭林他们听了去。
他附在她耳际边,激动地道:“我的小祖宗,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说的是垫子!垫子!垫子软的让我以为回到咱俩那张床上了呢!”
凤染羞愧到了极点!隋御不会以为她暴露本性了吧?她咋想歪那么多呢?
“你就是馋我,也不用这么直接。我是骡子是马,娘子心里有数吧?”隋御又幽幽地飘来一句。
凤染先是点点首,后来仔细寻思一下,又改口说:“你是骡子!”
“凤染!”隋御突然低吼道。
凤染赶紧捂住双耳,碎碎念:“骡子劲儿大,多能吃苦耐劳,我,我又说错了嘛!”
“强词夺理!”隋御气结,骡子不能繁衍子嗣,凤染岂不是间接说他不行?他暗暗赌气,让凤染给他等着,不就是再勤奋一点么,他还不信这个邪了!
郭林不动声色地纵马靠近宁梧,一本正经地说:“侯爷和夫人在前面捅捅咕咕的干啥呢?”
宁梧白他一眼,刺激道:“在玩儿。”
郭林被噎住,半晌讲不出话来。宁梧以为他能识趣地离开,哪料他故意找话题,又说:“宁姑娘你瞧,这山路两边开的花儿挺好看的呀。你喜欢不,我去给你摘两朵回来?”
“我不喜欢。”宁梧冷然道。旋即,甩响马鞭,夹着马腹去往前方。
郭林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蔫巴巴地跟过去。
这一幕则被一旁的康镇看在眼里,可把他给乐够呛。他以为宁梧能高看郭林一眼,这么一瞧,还不如他呢。他顿时不沮丧了,打起精神张罗起来。
俄顷,先头探路的亲兵打马回来,向康镇汇报前方五里外,有一个小村子,沿街开设几家可供打尖的酒肆。
康镇瞅准时机,方拉紧马辔来至隋御身旁,说:“侯爷,咱们过前面歇歇脚?吃点东西再上路?”
“也好。”
他们能在盛州晚上关城门前赶到即可。再者这次去盛州是来明的,想那知州等官吏会亲自迎接,热情款待。既然要账的是大爷,那他和康镇就得把“大爷”演的足一点。
在简陋的酒肆里,隋御和凤染同康镇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宁梧和郭林则和那些亲兵在酒肆外候着。康镇几次三番往外瞟去,终是凤染开口,要宁梧过来和他们一起用饭。
“侯爷的意思是,到了盛州咱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康镇亲自动手给众人斟茶,可到了宁梧跟前,她却抢过茶壶自己倒。康镇的殷勤没送出去,有些无奈地坐回到长条凳上。
“要说锦县知县苗刃齐是条泥鳅,那盛州知州耿秋容就是条狐狸。前二年,盛州杀人大案你听说过吧?”隋御自然地说,一手拨了拨盏中茶沫。
康镇虚虚地看了眼宁梧,见她神色异常笃定,方朝隋御应下一声。那件事的始末,宁梧早已告知给他。宁梧之所以会出现在建晟侯府里,亦是拜这件事所赐。
“杀人案悬而未破。之后,和这件事有瓜葛的知事莫名死去,接那趟镖的镖局也搬出盛州境内。你说耿秋容真的半点都不知情么?”隋御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破旧的八仙桌上写下那几个人的姓名。
康镇聚精会神地看着,道:“锦县官吏贪墨,雒都官吏更贪墨,盛州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今上年前下旨,将拖欠边军的粮食指派给盛州分担。就代表雒都那边了然,盛州还有油水可榨。我们没有马上管盛州索取,给他们好几个月的时间做准备。现在过了年,开了春,算是先礼后兵。”
“懂了!”康镇一拍桌面,大喇喇地道,“到了盛州,老子就跟姓耿的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