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星舒黯然伤神,目色空洞地坐回到圈椅上,呢喃地说:“罢,罢,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懂,我都懂。”
隋御向侯卿尘言简意赅地讲述一番,又道:“估计半个月内,雒都那边就会下达圣旨。年初朝纲、春耕、春闱都已进行完毕,雒都那边该腾出手收拾我了。事情都带有两面性,是危机亦是机会。”
“府中那个麻烦要盯紧,毕竟他知道我们太多事情。我也赞同侯爷的观点,最好找出他的弱处,这样才能让他为我们所用。”
“我已按照侯爷的吩咐,派人回雒都调查他的家室。若是为了钱和利,他根本不必这么做,侯府就可以满足他这些条件。”
三人做了一系列的梳理和安排,以防止雒都那边突然袭击。
“那个……”范星舒欲言又止,“若是侯爷和夫人去往雒都,小郡主该怎么办呢?”
侯卿尘深深地嘘了口气,负手道:“侯府还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不能随我去阜郡,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她必须待在这里。”
范星舒点首,承诺说:“既如此,我自当拼死保护郡主安危。”
侯卿尘肃然拱了拱手,没再多说一言。俄顷,他有些不大肯定地说:“前不久,就是上次我带松针回侯府的那个晚上,发生一件怪事。”
隋御身子一凛,示意侯卿尘讲述下去。
“就是松津那晚跟踪我们到了大兴山上。”
侯卿尘听松针提了嘴那位津少爷“调戏”凤染的事,所以当知道松津跟踪他们时,便下意识往这个方向想了下。他见隋御凤眸一睁,忙地辩白道:“他跟踪我,是为了确定小郡主在不在侯府里。这不是重点,阿御。”
范星舒特有眼色地倒了盏酽茶,奉给隋御润喉。
“松津在大兴山上发现有另一伙北黎人从东野越过来。我确系绝不是咱们的人,更不可能是康镇的人。”
这件事是阜郡族首通过深思熟虑后,告知给侯卿尘的。侯卿尘觉得蹊跷,特意找来松津复盘当晚情况。松津那时候脸上和胳膊上都有伤,明显是被他老子暴揍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次不守规矩,才发现还有一股暗藏的势力在两国之间流窜。
“一定不是东野人么?”隋御阴恻恻地发问。
“我知道侯爷想说上一次恬儿绑了夫人,那间小矮房便是东野探子栖息之地。但松津不会看错,他非常确定。”
隋御了解侯卿尘的性子,要是没把握的事他一般不会说出口。
“除了我们,还能有谁?”隋御抬手搔了搔剑眉,狐疑道。
“我实在想不出这伙人是谁。总不可能是雒都那边的人吧?”
“没甚么线索可寻?”
侯卿尘颔首,皱眉道:“松津只说为首那人异常高大魁梧,虽看不清样貌,身形却与你相似。能与你相媲比的人,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
侯卿尘的身高和隋御差不多,但论魁梧程度,隋御比侯卿尘高出许多。莫说侯府没有人超过隋御的身高,就是放眼整个锦县都难以找出一个。
三人都没甚么头绪,这件事也只能多留意一些。
侯卿尘照例在府中陪了凌恬儿一夜,次日,又急忙赶回阜郡那边。他只是没有想到,再见隋御会时隔那么久,且还是在那样一种悲壮之下。
凤染托腮望向隋器,这是跟随她几年的儿子。别的事情都可以交代出去,假设他们真要回雒都,这个儿子该怎么办呢?跟着回去的话危险重重,放在侯府里又于心不忍,哪有孩子不在父母身边成长的?
隋器的个头蹿起来不少,身子骨也特壮实,学会很多礼仪,更读懂许多道理。按部就班的听学,雷打不动的习武,让凤染又高兴又欣慰。
“娘亲可能要出趟远门。”凤染伸手摸了摸隋器的后脑勺。
隋器将狼毫规规矩矩地放到笔架上,笑咳咳地道:“娘亲最近和爹爹不是经常出远门嘛?大器能照顾好自己,娘亲就放心吧。”
“这一次的时间可能要久一点。”
“一月还是两月?大器在家一定听话。”
“一年半载……或者更长的时间……”凤染有点不敢直视隋器,她心里泛起酸楚。
隋器先是怔了怔,之后又拿起狼毫写起字来,“娘亲还会回来么?”
凤染见他手臂微微抖动,稚嫩的童音也隐隐发颤,眼圈蓦地红润起来,“会,娘亲一定会回来。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和你爹爹的家。我和爹爹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这个家要靠你替我们守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