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号令诸多晋州武官的苏祁连不愿意让更多人手至此,时至今日他所能信的也就唯有这些从晋州一路走到这儿的老兄弟们,那些所谓千挑万选出来的宿州“精骑”?笑话,大杆营随便拉出两个百人队来,冲杀两个来回就要哭爹喊娘的货色,还敢自称精骑?
再者这间客栈不大,能藏身的地方有限,再强塞进来十多人,岂不是凭添许多被察觉的可能?行斥候战略,免不了要精简人手,可偏生要对付的是武二郎这般境界极高战力极强的敌手,苏祁连本人也没有多少底气
那些小垚山喽啰中有半数充当喽啰撒出去,留在客栈中那些武二郎的死忠又都被那采花贼的心腹所杀,对他们来说算是不小的好消息,免去了许多节外生枝的可能
苏祁连环顾四周,心中有戚戚然
不知今夜过后,这些在晋州行伍相伴大半辈子的老兄弟们还能活几人
在胸口生受武二郎两拳后魏长磐终于一刀劈在他肩头,手中长刀破甲之余入肉半寸,奈何只是些不痛不痒的皮外伤,根本无损那位小垚山大王战力分毫,当即便起脚将其踹翻在地,迫使其兵刃脱手,而后从容不迫将那柄还嵌在肩头犀皮内甲上的长刀摘下
“这合算是不分胜负,洒家占了内甲的便宜,你输在了兵刃上,要是换把好刀洒家又没着内甲,那多半这条膀子已经给你卸了下来”武二郎有些唏嘘地将那柄长刀重新抛在魏长磐面前,起了好奇之心,“这就是你师门的武术?不错,比叶辰凉这淫贼花里胡哨三脚猫功夫要接地气太多,就是不知你小子得了几分精髓?学了这样的刀为什么还去给官府当狗?老实交代,说不定洒家还能饶你条性命”
魏长磐颤着嘴唇说了句话,含混不清,而后右手拾刀以刀拄地,缓缓起身
先前拼着被武二郎打上两拳也要挥出那一刀,他想他胸前的骨头已经断了不止一根,稍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痛楚
他想很大声地把武二郎骂个狗血淋头,把镇子上那些妇人拌嘴吵架时的连珠炮似的骂街诛心言语都一股脑砸到他脑门儿上可惜他现在一张嘴喉头就有腥甜上涌,却也只能在心里头把这秃驴骂了千千万万遍
疼,浑身上下都在疼,疼得简直要教人昏死过去,可现在不是昏死过去的时候,他想如果那样武二郎会毫不犹豫摘掉他的脑袋,就像是对那些背叛他的小垚山喽啰一样
双臂环抱于胸前的武二郎破天荒没有即刻痛下杀手,他在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回答,能有这样刀术的门派,为什么会教出甘愿去做官府走狗的弟子?他想不明白,所以必须要问个明白,问明白了,就亲手送他上路
要是问不明白,虽说那什么栖山县张家已然覆灭,但总归还有几个余孽流落在外,待到此间事了,再去将那些伍和镖局人马打杀了,他就动身去找,三年五载的,总能被他找见,若是还问不明白,那这些人也就没了苟活于世的理由
他瞥了眼背靠板壁颓然而坐半死不活的叶辰凉,那点不屑溢于言表心志如此不坚,就算是给你再好的天资又有何用?白白都糟蹋了
武二郎抬头,那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拳势波及打出个偌大窟窿的房顶透出本该透出星辰皓月的光,却俱都被层云所遮蔽
天下层云何其多,以他一人之力,何时才能拨云见日?
江师爷所允诺的他所祈盼的
终有一日能实现
魏长磐拄刀起身,胸膛起伏不定,缓慢但坚定不移地直起了腰杆,他不打算回答武二郎的问题,他举起的刀就是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