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抓着了足够实的话头,万岁爷便是有维护时非晚之心,可话面上若是说不过去,他也不便维护。但刚刚……
刚刚他们可的确没讨着话面上的半分好。时满墨这么一插嘴,楚北的茶点这么一吃,倒像是他们真的没事找事信口胡言似的!
关键是……那丫一看就知道不喜时非晚的建安伯怎么偏偏就今天没来上朝!
还有……
本不应该在今日任职的时非晚他丫的怎今日就上了朝!
一下朝,很多大人们可以退走了,时非晚却还是得跟在皇帝身边。楚皇退朝后便去了御书房,时非晚便只好候在御书房外。不过,战场训兵场上走出来的人,与之平时那艰险百倍的训练相比,此时这看起来让人腿脚不适的活儿,于时非晚来说倒算不得什么。除了无聊,她站得倒还算轻松。
“皇上,擎王世子觐见,说是有要事启奏。”
正打着哈欠实有些犯困了时,时非晚忽然听到了一道高声。
时非晚猛一个激灵睁直了眼睛,便见自己跟前迎来了一道身影:她左侧不远方,岑隐正往这边缓步行来。
时非晚抬眸时,岑隐视线也恰好扫落向了下,眸光略顿了瞬。
时非晚穿的乃是一套武袍,上衫下裤,上衫以黑色腰带束紧,下裤乃是更深了两层的黑色,下搭一双黑色红纹细边小靴,搭之头发高高束成了一条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简单又舒服,飒爽中透着一股灵秀。此还是岑隐头次见着时非晚如此装束,既新奇,一时又觉眼前一亮。差点没忘记正事便呆在了门口,直到里边传来一道“擎王世子请觐。”
岑隐这才朝里走了去。
时非晚一瞅着在这地方撞见了岑隐,不由得心口一紧,暗道不会又是来跟万岁爷提完婚之事的吧?
她虽相信岑隐这个人平时一向有分寸,可在她这事上,岑隐明显固执的存了许多豁出去的架势……
不过,很快,时非晚便知是她担心过头了。
她站在这个位置,竟是能听到里边的对话的。岑隐寻万岁乃为政事。况且,还是因他料理完了一件让万岁爷头疼不已了事。事儿禀完时,时非晚都能听出楚皇心情愉悦,应是不错。
岑隐禀完了事儿,这才走了出来。撞着时非晚一脸困意的朝自己看过来,岑隐忍不住在路过时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二人这小动作似当绝无人瞧见。岑隐倒也知分寸的没在这个时候寻时非晚说些什么。
“万岁爷,擎王世子求见,说是万岁想要大楚变法,他有一谏。”
只不多会儿后,时非晚竟是又听到了高公公的声音,又二次见着了身前走来了一人。
“让他进来。”御书房内穿出了楚皇听不出情绪的一道应。
岑隐走进。时非晚便听到里边攀谈起了实在再正经不过了的国事。而且,事情内容涉及万岁爷往后想在大楚实施的大变法之事,所涉变法内容各行各业都有,岑隐所谏,尤属兵部方面的一些变法尤其实用也恰恰好针对如今兵部存在着的一些问题。
只说着说着,时非晚竟还听到了里边一道相当大胆的变法提议——
“彻底取消世袭制?岑隐,你是存心的是么?擎王府自愿不再袭爵,你便要拖所有人下水?”时非晚听到了楚皇的低哼。
“皇上冤枉微臣了。擎王府本就无心袭爵,此是微臣几月前便有的念想。世袭乃朽制,父辈之功不应算至子辈身上。此制持久,只会让朝堂多出不少无能之臣,倚仗家族势力打压真正有才之士,为袭爵位兄弟之间更易明争暗斗彼此相残,世袭爵府亦容易带出攀比奢靡家风,世袭爵府之间还可能因为祖代与祖代之间的交集关系,各家生出错综复杂的结交关系,故又易生出家族间拉帮结派之风。”
岑隐忙解释道:“此不过是微臣对大变法之事的其中一谏。皇上如今不便实施大变法,此谏,大动世袭制,亦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大动干戈更是容易伤及社稷根本,更不便此时为之。但是……若往后有了那合适的时机,大楚后世,微臣相谏:可予以一试!”
楚皇斜抬着眸子扫着岑隐。过了会儿,才道:“你此所谏,朕会再三思量。”
又点点折子上岑隐写得最认真的一处,道:“大变法,男女平等,从此允许女子为仕、为商、为兵?你谏便谏,拿着笔圈出来干什么?”
“微臣写得太多,担心皇上看不到。”
“你写在第一条,朕能看不到?”
“……”时非晚擦着额头有些听不下去了,只岑隐今儿也不知怎地写了那么多的折子,时非晚竟听得那里边二人说了整一个时辰才散。
“万岁爷,擎王世子请见,说是……”
只这散了还没多久,高公公便有气无力的又一次提起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