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他要是得了矿,一时半会不会动,等日子长了,迟早换成他的人。”安子辉说,“矿上很多老师傅们,跟着你爸干了二十年,现下都小四十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忍心他们丢饭碗?”
“八万,你要实在想卖矿也行,但是债得跟着你!”杨大树借着安子辉的话头说,“这是我和老石的意思。”
“不对啊,我爸借钱,钱可是花在了煤矿上,可没有自己留着花,再说,人家水老板也认可这笔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糊涂的问。
“就是,钱花在矿上了,自然是矿上解决,这个事就是法院判也是个这,不过老两位放心,拿好了欠条,等我买下矿,咱们随后商议怎么还钱!这个债,我认。”水一渠颇为大气的说。
“放屁,你五年前就欠下我20万,到现在还没有还——我这可是一千万啊,我可不和你打擂台!”杨大树一口吐沫差点吐到水一渠脸上。旁边的石像也颇有同感的点了点。
好吧,现在的问题,我总结了一下,总算摸清了套路:水一渠惦记我家的矿,虽说一开始有点不地道,但是后来的出价也蛮公平的。
从实力上说,目前他依然是我卖矿对象的首选。安子辉是跟着我爹的老人,这些年来,只分红,但没有股,所以严格意义上讲,他们做不了我的主,了不起我卖了九千万,给他们分一千万,大家有情有义的也算圆满结束。
至于两个债主——我也听出来,八成是害怕水一渠得了矿后,不会好好还钱,嗯,要是这样的话,我只要搞定两个债主,其他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这样吧,我家里还有一些事,你们都回去,明天上午,矿上见面,咱们到时候再商量。”我摆了摆手说,“杨叔,石叔,你们放心,我要卖矿,也会先解决了你们的问题,明天早点来,哦记得带条子。”
众人见我下了逐客令,也没有再坚持,唉声叹气的站起来,这就要走。
“你留着!看好八万,别让不相干的人来!”石象出门时,看着跟着自己准备回家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明天给八万当司机,矿上没有车,大冷天的上得去?”
贴心!我还真不会开车,石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将功补过?
杨大树看了一眼自家的姑娘,似乎也很想留下个人,可是鉴于自家的娃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张了半天嘴,最终没有说话。
这个功夫,我才看清了杨大树女儿的眉眼,这不,这不我们学校的校花吗?隔壁班的美人!嘿,怎么是她呀!
人走光了,石头像个石头一样的站在门口,小手手不安的在身前身后来回摆动。我挑衅似的走到他面前——“你还敢打我吗?”
“不敢了,打谁也不能打你。”石头变乖了,说话都知道细声细语了。
“这就对了,欠债的就是爷!”我嚣张的坐在沙发上。
冬天的时候经不起折腾,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十二点。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从兜里取出最后的25元钱。
“石头,去,拿着钱出去买两碗过油肉炒面,捎带一听健力宝,剩下的钱,你自己看着卖吧!”我把钱递给了石头,心里突然一阵烦闷。奶奶的,啥时候债主还得管讨债的吃饭了。
听说有面吃,同样饿了一个上午的石头,高高兴兴的就出去了,我则趁机去了我爹的卧室,用土匪的那套手法,又好好的搜查了遍。
我搜查的很仔细,铜把子的尿壶都使劲摇了摇,我多希望在他卧室的某处,发现一堆金条什么的,可惜,我爹真没给我留啥。三百一十块五毛钱,我爹去世前穿的衣服兜里翻出来的,一面带有貔貅的玉璧,是我爹的遗物,除了只有一千元存款的存折外,还有一本日记。
我顺手打开日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日期还是我爹走前一天。我抹了抹留下来的眼泪,认真的念了起来。
“费劲心血,终于把蝴蝶矿打造成了万年基业,不但能传到八万,还能传到八万的儿子。”
“这次修矿,多亏了老杨和老石的帮忙,等过了春,银行的贷款下来了,先还他们的钱,唉,真是两个仗义的好兄弟,借给我钱,连个欠条都不要!”
“马上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想想这二十年实在不易,一半心血给了煤矿,一半心血给了八万!”
悄悄合上日记,我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心里突然闪过一道惊雷,似乎听到九泉之下的老爹,此刻正对我破口大骂——敢卖矿,活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