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是个误会,胡老板从没有给公职人员送过礼,他是个正派的煤老板,我可以保证,他从没有弄过这种烂事。”
这几个人里,一个看起来像是大领导的人把我领了出来。
出了纪委大院,我远远就看到了满脸委屈的乔科长。
“你小子,干得都是什么事啊!”安子辉很想替我爹揍我,但是因为我的身份,他只好放弃。
“我爹年年送礼,有啥错?道理我都懂,只是没想到他正在开什么电视电话会。”我指了指乔科长,呸!你委屈,我还委屈呢!
“八万,你误会你爸了。”带我出来的大领导笑呵呵的说,“我是河川市副市长邓毅,包联你家的煤矿,你看看,都快把我们乔科长气死了。”
哎呀,是副市长,活的!
我稀罕的握住邓市长的手,谄媚的说:“您也知道我家的煤矿?”
“我和你爹是老相识,亏了他治理有方,好几年了,你们矿上一起安全事故都没有,让人省心啊。”邓市长说,“你爹就是在我的建议下才搞了升级,可惜啊,老胡走得急了。”
看着我握着领导的手不撒开,很明显想揍我一顿的乔科长抽头丧气。
“你小子真可以,我乔面阎王的称号,十几年了,就没有人敢给我送礼,你倒好,送就送吧,还当着全市煤炭系统的领导和煤矿矿长们的面送,我算是出名了!”乔科长气呼呼的说,“你爹平时见我,连盒好烟都不装,小气鬼的会给我送礼?”
不对啊,既然你们都说我爹不会送礼,那他每年年底弄信封,是给谁送去了。
“八万,你搞糊涂了,你爹年年是送礼,但是不是给他们送。”安子辉哭笑不得的说,“你爹不在了,今年矿上有情况,本来不打算送了,可没想到你小子出来插了一脚——不对啊,你哪来的钱?我听石头说了,你和往年一样,准备了二十个呢?”
当着副市长的面,我当然不能说是从赌场搞来的,就撒谎说是我爹以前借出去的钱,不多,就二十万,借钱的人良心发现,趁着年底给我送来的。
乌龙搞完了,我算是在全市煤炭行业出了名了,这场闹剧,折腾了我一辈子。不过,这些都是后事,当时的我,迫切想知道,我爹到底给谁送的礼!
安子辉带着我,在河川市东绕西跑,来到了一个养老院。
该是个啥样的人?都退休住进养老院了,还值得我家年年送礼?我心里编排着出气话,不耐烦的下了车。
养老院盖得挺气派,朱红色的大门上还挂着一块牌匾——蝴蝶煤矿职工养老院。
“我去,这也是我家的产业?”我喜出望外,拉着安子辉的手就往进走。
“你等会,这可不是你胡家的产业,是咱矿上的产业。”安子辉尿都不尿我,到率先走了进去。
养老院看起来并不大,但是修建的绝对讲究,一座气派的小二楼里,要啥有啥,几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东西们正趴在餐桌前写着对联。
“小安子,你来了?”一个戴着眼睛看起来有点文化的老头冲着安子辉笑呵呵的说。
“老主任,你还好啊?咱们新矿长来看看大伙。”安子辉回过头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紧走几步,上前握住了老头的手。
“这是,八万?好家伙,长这么大了?”老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是,我是八万,老人家你身体可好?”我虽然混蛋,但是该有的礼貌还不缺。
“好好好,哎呀,看见你,就想起你爹了,多好的人,怎么就走了?”老头不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座养老院,是我爹在的时候,吩咐矿上修建的,住在里面的,一共有二十个老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最早跟着我爹干的老矿工们。
那年头,还没有所谓的养老金,他们老了,挣不下钱了,回到老家,儿女要么不管要么没有条件管,我爹看他们可怜,就把他们接到这里,白吃白住白看病,每年还一人一个大红包,当做来年的零花钱。
“你爹活着的时候说了,要伺候他们老,嗯!”安子辉用眼神威胁我,让我丝毫不敢说个不字。
“可是,我爹走他们前头了!”我压着调子,不紧不慢的说。
“那你就养!放心,你要走他们前头,就你儿子养!”安子辉像是拿着我爹给他的“尚方宝剑”,威逼我到,“国家现在有政策,一年下来,国家承担一半,咱矿上承担一半,你就每年出来做做样子,行不?”
我当然说行!今天让他安子辉跟着我丢了脸,我也没有骨气和他硬,他说咋地就咋地吧。
被每一个老人扭着脸蛋子稀罕了一遍后,我机械的发了那二十个红包,然后夹着尾巴跟着安子辉回范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