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老安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我大着胆子说,今天我把事做错了。
“出发点还是好的,你能用你自己的钱,想着替你爹,替咱矿去送礼,说明你把矿上的事放进心里了,只是手法不对,不过呀,我和矿上的老兄弟们,还是挺高兴的。”安子辉说,“邓市长也夸你了,说你虽然把事情办错了,但是一心为矿的态度还是很明确,此外,也为来年全市反腐倡廉工作,贡献了一个警示案例。”
得,敢情就我丢人了。
“八万那,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个老人,但是你听叔一句,当年你爹刚承包下一个煤口子,要人没人,要设备没设备,这些老家伙,当年都是你爹挨家挨户求爷爷告奶奶请来的。”安子辉感慨的说,“要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蝴蝶矿,这是根本,你不能忘了根本。”
安子辉的话,我算是听进去了,想着那些老头们送我时的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我心里其实挺美的。
经过一趟有惊无险的河川之旅,我打算在家里好好准备过年。小张给我送了一堆年货后,就急匆匆的走了。石头撵了两回,就是不走,我也死了心了,指挥着他给家里好好收拾收拾。
转眼间,除夕夜到了,我是真没想到,外表粗犷的石头,竟然捏着一手好饺子,我端着一听健力宝,歪在客厅看春晚,脑袋里却空荡荡的。
午夜十二点,我端着一碗饺子跑到供房给我爹上供,今天除夕,也是我爹的头七。
我看着供桌上的照片,很想哭一场,可不知道为啥,眼泪就是留不下来,也是啊,我该长大了,总哭不是个事。
我跪在垫子上,像往常和我爹聊天那样,把他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我鬼使神差的从供桌上的软云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想都没想就给点着了。
强逼着自己把咳嗽咽下去,就这样,在我周岁十八,虚岁十九的除夕夜里,我像我爸那样,抽起了烟。
大年初一早上,石头嚷嚷着要回家磕头。
嗯,做人不能忘本,这得同意,我从小张给我的年货里取出几盒好东西,又给他一万块钱,直说这不是还款,而是我预支他未来三个月的工资。他拿着钱,屁颠屁颠的回去了。
家里又没人了,我爹是孤儿,我家连个亲戚都没有。况且我家今年贴蓝联,过年不让窜门。
不窜门就不窜门,我装上手机,揣着一盒软云烟,捏着一百块钱,潇洒的出了门,准备去网吧消遣消遣。
自由网吧,范县最大的网吧。
我胡八万,是这家网吧最大的主顾。
好些日子没来了,一进去,网吧里很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转过头看我。网管是老熟人,麻溜的出来给我找机器。我扬了扬手中的百元大钞,说到:“会员充五十,剩下的先放柜上,健力宝,锅巴,给我摆上,哦对了,我现在抽烟了,给我再拿个烟灰缸。”
“好嘞,八哥你坐这边!”网管给我开好机器,这就去预备了。
说句题外话,这些天,大家都知道我爹的威风,嗯,他的煤老板,自然威风。现在,该说说我的威风——我胡八万,虽然不是混混,但是在范县还有小有名气的,尤其是在各中学,那名气蹭蹭的,别管是一中的老大,还是职中的扛把子,见了我,都得客气的叫我一声“八哥”!
这不,哥一来了自由网吧,四处都是哥的传说。
不用我喊,也不用我看,我那伙子好兄弟们,自然而然就过来了
“八哥!想死弟弟了,今天玩啥?”这是皮球,大号皮文聪,我的初中同学,现在是县职工厨师班的中专生。
“八哥,我新练个男宠,技能点不会啊,你给瞅瞅?”这是奶糖,大号唐迪安,我的同班同学。
“八哥,呵呵。”这个话不多的是烟嘴,大号严文山,也是我同学,不是同班,哦对了,和杨红果一个班。
听到久违的臭屁,我心里可算是美了。
“别废话,坐下说,先陪我打几把cs!”我点上一支烟,嚣张的说,“这几天快几把憋死我了。”
对,我就是这样嚣张,可是也仅局限在这几个人面前。如果,是她——
“哎呦,这不蝴蝶屁吗?”一个美女走到我的身后,摆弄了下我的头发,搂着我的脖子说,“几天不见,烟都抽上了?”
“滚,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我没好气的推开她。
哎呦,这位“她”,难道是?
不是!我又不瞎,她是我的发小——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