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牛老实没有说话,但是他整长脸都变得通红,脑袋还继续用力。
安子辉突然收回了枪,上了一下栓,又继续顶着牛老实的头,大喊到:“最后问你一句,你该叫老子什么?”
这场景,真比电影还电影,我早就傻在了一边,周围的人,除了举水管的人外,都直愣愣的看着那两个人。
“天杀的老牛,院子水满了,我和你孙娃不会水!”院子里,一个妇人的声音突然传来。
老牛家的院子不大,连上房子面积也不大,而院子里的水,此刻应该有半人高了。
就在这时,车队外又开来了两辆水车,没有听安子辉打招呼,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开到了院子外,等着接手。
“老牛,不行了!你个挨刀子的!”
院子里,妇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同时,一阵小孩哭泣的声音也渐渐传来。
这可不行,再下去要闹出人命的。
我咬着牙往前走,想要制止,但却被小张和虎子一把拉了回去。
“爷爷……”
院子里,一声儿啼传来。
牛老实终于怂了。
“二爷!”带着屈辱与不甘,牛老实留下一行老泪,弯膝下跪,大喊一声:“安二爷!饶了我吧!”
我突然想起,当年很多年轻矿工,管我爹叫老总,而管安子辉,叫二爷。
安二爷。
范县曾经的黑社会老大,如今的蝴蝶矿二当家。
安二爷!
威风。
牛老实终究认了怂,安子辉把枪收了回去,举过头顶,朝天开了一枪,然后这才喊“停”,让水车关闸。
院子里的铁门,发来了一阵拍打的声音。
水太多了,铁门打不开。
我很担心院子里的那个孩子,刚想要指挥众人去把门弄开,就看到安子辉竟然高举枪托,用力砸在了牛老实的头上。而牛老实,竟然不知道躲避,硬邦邦的跪在那里。
你打我一下,我把头抬起来。
你再打我一下,我继续把头抬起来。
打人的安子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我知道挨打的牛老实,心中一定万般感慨,用这样的方式,保留着他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不能再打了,再闹下去会出人命的。我实在想不通,牛老实已经认怂了,为什么安子辉还要打?发泄?可看着不像啊!
我挣脱了虎子的手,努力朝前走,想要制止这没有半点意义的殴打,但是却被安子辉一个狠毒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院子里,小孩子的哭声渐渐消去,拍打铁门的声音突然加重。
“救救娃,娃呛水了。”
院子里,传来了妇人绝望的声音。
牛老实终于放下了最后的一点尊严。
用双手托住砸来的枪托,看着安子辉,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吼叫,然后跪行到我的面前,低下了血葫芦一样的头。
“胡总!我错了!放过我吧,求求你,求求你!”
没有赌气,没有倔强,这是一次真正的求饶。
我看了看安子辉,发现他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此刻我才明白,安子辉为什么要打牛老实了。
果然狠毒……
事已至此,我已经不在乎谁对谁错,因为我今天看到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和认知,甚至是我的良心。如果我知道今天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那我就算被夺了权,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想扶起牛老实,但是虎子在安子辉的一个眼神下,果断的把我塞进了汽车。
剩下的事情似乎不在需要我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一辆辆卡车满载手持铁钳等各类武器的自家矿工,突然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准备为我而战,为蝴蝶矿而战的“兵”。
是不是我一声令下,他们甚至能拆了牛家的房子?
这股力量太可怕。
老爹呀,这就是煤老板?原来这就是煤老板!
我心情复杂,在一辆辆卡车间穿梭而过,所到之处,皆能感受到了矿工们愿意为了我而干一仗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