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有异,董承毫无所觉,自顾自的说道:“陛下离开许都之后,荀彧便囚禁了贵人,贵人担忧陛下,终日以泪洗面,神思恍惚,以致今天不慎跌倒,割伤了手掌。”
“嫣儿受伤了?伤势如何?”刘协急问道。
满意于皇帝的反应,董承叹息一声,道:“血流如注,贵人却不担心身体,只顾问可会留疤,说往日陛下曾赞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董承装腔作势,说明伤势甚微,刘协冷静了下来,作势欲走道:“如此朕当去探望嫣儿,车骑若是无事,可随朕同往。”
董承道:“臣方从贵人处回来,乃是有要事要奏于陛下。”
刘协重新坐会榻上,故作不耐道:“何事如此要紧?”
董承道:“臣与陛下乃是一家,那荀彧是曹操爪牙,陛下若是继续用他来负责宫禁,只怕贵人今日之事,仍有重演,甚至祸及陛下。”
刘协沉吟片刻,故意问道:卫将军有何妙策?”
董承神采飞扬,道:“陛下予臣职权,臣从亲善陛下的大臣家中,征募良仆加以训练,亲自统领,以臣多年统兵之能,必令宫禁稳如泰山。”
刘协称赞道:“如此大善,车骑可多加联络,但只一条,何人何家,出人几何,卫将军都需先报朕知。”
董承有些不满皇帝对自己的干涉,但总算皇帝不曾干涉自己练兵,统兵之事,也还勉强可以接受,当下告辞道:“臣知陛下心忧贵人,就先行告退了。”
刘协微微颔首,起身送董承出殿,待董承走后,回返榻上,心中苦涩:“不察形势,不辨强弱,不明敌我,骄横傲慢,行事轻易,难怪在原本的历史上,荀彧直到独自殉了汉室,金祎、吉本、耿纪、韦晃、魏讽等人先后暗结刘备,以致被夷灭三族,牵连者以万人计也不曾与自己这个汉天子为伍。”
叹息一声,刘协站了起来,准备前往董嫣处探望,然而微一思量,决定还是先往皇后伏寿处,再前往董嫣处。
方欲起身,荀藉来报,言荀彧送来了近日奏折文书,请天子过目。
刘协止住脚步,道:“拿进来吧。”
伏寿宫中,大长秋李哲道:“皇后,贵人这次摔了不少东西,还伤了手。”
伏寿不仅性子安静,眉目之中也多有冷意,一双眼睛更是如秋日深潭一般,让人只是对视,便觉得自惭形秽。
如此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烟火气。这些年愈发急躁疑忌的刘协在她面前越来越感到不自在,虽仍能相敬如宾,却再也不复从前时光。
伏寿轻轻道:“她也是心忧陛下。”
李哲道:“皇后不去探望陛下吗?”
伏寿一笑,道:“陛下若是想见我,自会传我,若是不想见我,我又何必去惹他不快。往日患难情分,总不要换了相看两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