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色已是大亮,秦斥早已上衙去了。
院中有些冷清,连往日里几个小婢女活泼的声音也是没了。
白玉听到了动静,便推门进来:“夫人终于醒了。”
温和的嗓音,也是没见半点委婉,叫云苓面上一热:“什么时辰了?”
白玉看了她一眼,才捂嘴偷笑道:“已是快午时了。”
午时?
她这一觉竟是睡了这般久?
“嬷嬷呢?还有院长其他婢女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嬷嬷带着几个婢女在厨房捣鼓着呢,叫我伺候夫人起身。”
云苓净了面,又净了口,才由着白玉为她挽发。
看着铜镜里,白玉温柔的面容,才恍惚想起,白玉比她尚且还大一岁,怎么也得要许人家了。
云苓放下手中的珠花,试探性地问道:“白玉,不久便是你十七生辰了吧?”
白玉手一顿,才道:“是。”
“可是有看得上的男子?不若我——”
“夫人!我想一直陪在夫人身边,就像在苏家那般。”
“可我希望你能美满幸福,好吗?”
白玉苦涩一笑:“我知——”
可她早已不是纯洁的女子了,青楼那个大染缸,就是她不想听不想看,也会有人逼着她学。
她知云苓和谢嬷嬷的心思,可她现在真的没有那些想法。
“夫人该是知道的,若是我身世一事未解决,就是成亲了又如何,不过是连累旁的人罢了,何况我这等容貌有暇之人,哪里能不被人嫌弃呢。”
云苓回身,拉住她的手:“可你值得最好的。”
也就在夫人和谢嬷嬷这里她值得最好的罢,外人若是知道她的身世,便不会觉得了。
“夫人莫要为我烦忧,若是能遇到那个待我好的男子,就是夫人不说,我也定是会嫁的。”白玉浅笑着,不作假。
可那般的男子哪里那么容易遇到,还是她这个不幸之人,她从不怀疑自己的命运,尝过了太多苦涩,就是给她蜜糖,她也吃不下了。
云苓在听了她的话后,在心里轻叹了下,若不是她遇上了秦斥,怕是她也只是随意嫁了,哪里会在意那么多呢。
只是后来的一些事改变了她的一生,不提也罢。
今日的天色尚好,用了膳就是云苓也懒得动了,躺在贵妃榻上看书,玄玉挨着她躺下。
可云苓这书怎么也有些看不进去了,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总觉着有些心神难安,像是会发生什么事一般。
云苓的直觉很快应验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是林应的声音,很急也很悲痛。
云苓心头一沉。
有些冷,还有些害怕。
突然起身,将玄玉都掀开了,落在地上,还好它反应够快,站住了。
云苓提着裙摆就往外跑去,拉开门也不管没穿鞋,路上的碎石子扎了脚,也不知痛。
“怎么了?秦斥怎么了?”云苓瞪大了眼,心已是颤得不成样子。
“夫人,公子受伤了,此时在医馆叫大夫给治——”
云苓焦急问道:“可是有大碍?大夫怎么说?不成的!我要亲眼去看看!”
“夫人,大夫说看起来伤的重,但没中要害,没有性命之忧,你,你当心身子——”
林应看着云苓摇摇欲坠的模样,害怕她摔了。
云苓喃喃自语,浑然不顾一旁的林应:“没有性命之忧,没有性命之忧,那便好,那便好——”
而后飞快跑进屋中,将自己收拾一番,此时谢嬷嬷和白玉也来了,听了林应的话,赶紧进去看着云苓。
“嬷嬷来的正好,快,快帮我将这些药材打包起来,得叫大夫好好给夫君看看!”
云苓低着头翻找,那几个箱子已是被翻乱了。
谢嬷嬷看得有些心疼:“夫人别急,大夫若是需要药材,再叫林应回来拿也不迟,不如趁现在,去看看姑爷吧。”
“嬷嬷说得是,我——”
云苓模糊了意识,只知道她倒下的一瞬间,好像是白玉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