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雄说:“大人说得是,东外城就在咱眼皮底下,这状子里对劫犯相貌说得清晰,若按此搜寻并不难抓。”
罗通判:“那就立马抓来审问,尽快定案。”
杨伯雄:“大人,刑捕司平日多是鸡鸣狗盗的案子,虽微小却牵扯不少人力。东外城抓劫犯拖延不得,我与郝副指挥谁得空余谁便去。”
罗通判:“甚好,你看着操办吧。”
杨伯雄回到刑捕司,思量了一会儿,见郝云由外面回来,便邀到屋内关上房门,说东外城的案子上面大人很急,把状子让郝云看,道:“此三人多半混迹于东外城行市,若不走漏风声,当抓得到。只是城南盗窃案刚有些眉目,我脱不开身,郝爷能否多辛苦一趟?”
郝云对东外城的事知晓一些,状子上把罪犯相貌说得很清楚,又是杨伯雄交代的,便满口应承了。
第二天,郝云带捕快一到东外城就把人撒开,专寻红脸、黄眼珠儿,面皮青黑、瘦高个儿和脸上有月牙儿伤疤的人,他自己也往人多的地方遛。
一阵人声嘈杂,只见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青绸旧直裰、麻鞋的红脸汉子正与人相争,那人手里拿着一包茶叶要走,而卖茶汉子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郝云定睛一瞧,是红脸堂、黄眼珠儿,不由乐了。过去一把抓住他胳膊,劈手夺下茶叶丢还了,冷笑说:“果然不是个好鸟,光天化日便抢,随爷爷走。”
谢宝使劲儿挣扎,“哪里来的野人,管你屁事,撒手。”哪里挣得脱,被郝云铁链“哗啦”一声锁了脖子,拴到一辆马车的轱辘上。
郝云丢下他,继续别处寻,见几个捕快正锁着一个面皮青黑的瘦高个儿往这边来,正是皮老黑。
就缺脸上有疤的主儿了。一个捕快道:“郝爷,这脸上有月牙儿疤的像是行市上的税牙王雄。”
郝云:“这便好办,先别惊跑了。”
行市上寻王月牙儿不见,便让捕快装成商客寻到家里,却是出门了,大约今晚便回。
郝云怕惊动了王雄,留下个捕快盯着,收了人回衙。
瞅瞅刚抓的两人,再回头瞅瞅东外城,觉得抓得也太容易了。心想,杨伯雄的弟兄来抓也是轻而易举,为何却让自己带人来。
回到衙门,直接过堂,碰巧杨伯雄也回来。
这样,罗通判中间主审,杨伯雄、郝云坐两边,堂下两旁是拄着水火棍的衙役,同时差人去带候在客店的娄廷贵。
谢宝、皮老黑跪在下面,报了姓名、住址。
杨伯雄低声对罗通判道:“大人,我看宜逐个审问,一来看他俩说得一致否;二来可诈一诈他。”
罗通判:“就依你计。”
命衙役先把皮老黑带出去,罗通判“啪”地拍案喝道:“贼人,快将抢劫客商的事如实说了,免受皮肉之苦。”
谢宝、皮老黑原是商量好的,今日故意在行市上闹哄引人注目。到了堂上先挺一挺,挨几下水火棍再交代。
便高喊冤枉说:“大人,小人是本份百姓,今日在行市上买货,被上面这位官爷不分青红皂白地拿来,小人确实没做过犯纲常的事。”
一看谢宝精神气儿挺足,罗通判命先扒了裤子摁板凳上打三十大板。
这板子长把扁梢头,抡起来打屁股又脆又响,下狠力十几板子就见血;手下留情,四十板子也就是肿起来。
谢宝想着三十两银子,觉得火候还不到,便忍着不出声;直到上了夹棍,手指疼得心惊肉跳,才高喊:“老爷,我招。”
罗通判:“何时、何地、所同何人做了几次勾当,从速招认,若有隐瞒,罪加一等。”
谢宝问什么答什么,一股脑儿把胡海一伙做的事栽脏到张德柱、王雄二人身上。
罗通判问:“除了张、王二人,和你一起抢劫客商的还有何人?”
胡海、肖正良与二人谋划时,说好死咬住张德柱和王雄,再挑个仇家拽进大狱里就行,人多了反而易出纰漏。
王雄有个弟兄叫姜三儿,在行市上与谢宝针尖儿对麦芒,二人只要相见就恨不得先打上一架。
谢宝让皮老黑帮着把姜三儿诬到大狱,以解心中恶气。便说:“大人我说,还有一个叫姜三儿,他与我都为张德柱、王月牙儿跑腿。”
郝云斥道:“还是未全实说,那客商一队车马,少说也有七、八人,你五人就敢拦住抢了?”
谢宝:“小人都是带了刀的,他们害怕,不敢反抗。”
把谢宝押下去又审皮老黑,皮老黑比谢宝经打些,夹棍夹得豆大的汗珠往下滴,就是不开口。
杨伯雄道:“好个皮厚的贼子,你那好伙伴已经交了个底朝上,你还在这里兀自撑骨头硬,快说,你与张德柱一共抢了客商几回?”
这回皮老黑开始交代,自然与谢宝所说一模一样。
杨伯雄问:“尔等所劫货物现在何处?”
皮老黑眼皮眨了眨:“货物都被张德柱与王月牙儿带走,想是放在家里,不知这些时日是否已脱了手。”
娄廷贵已在堂下等候,传进来辨认,走到近前一口气骂道:“你这两个贼子,活该挨板子、吃夹棍、下大狱。大人,这两个就是。”
当堂让谢宝、皮老黑和娄廷贵画了押。二犯先押到狱里,娄廷贵仍回客店听候。
杨伯雄道:“大人,事不宜迟,既然二犯已招,属下这便去将其余人犯拿来,王雄家已有人盯着。”
郝云看看杨伯雄,觉得他在这个案子上有点儿怪,先派自己轻松地抓回两个;现在似又抢着去抓人,怕自己抢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