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从小养熟的,才被主家指派跟着邓知府夫妇来到平阳府。
自邓知府主了雪儿与赵宏、小兰与王德的婚事后,这两对小夫妻便是死心塌地,将邓知府夫妇视若再生父母,奉若神明。
看着主人风尘仆仆回来,屁股没坐稳便又忙开,吃着饭也不心闲,雪儿有些着急。
夫人:“方才老爷让许化民、高力去郑府了,赵宏与王德今晚在门房值守。小兰,今后少不了你要多干,待你怀了孩子,雪儿再还给你。”
小兰脸一红,“夫人,我不急,待夫人和雪儿姐的孩子大了我再生。”
邓知府边吃边乐道:“好好好,有你这份心就行,我与夫人不生你便总等着。”
夫人上下打量着,“这小兰,咋还跟小孩儿似的,那是你说了算的事么?”
雪儿道:“老爷、夫人早些沐浴歇息吧。”
是夜,小兰已睡得深沉,邓知府夫妇却是难入眠。
夫人:“明日将郑夫人接来,日常吃饭、起居自当一起了,小兰一人怕是伺候不过来。我担心哪一回不周,让郑夫人受了委屈反而不美。”
邓知府:“你想的对,明日让郑夫人把小丫鬟带来,剩门子自己看门也无妨,再加上奶妈,这么多人在一起,郑夫人应再无害怕的理由,郑天野回来,我也算有个交代。”
夫人摸着丈夫的胡须,“老爷,今日我二人拜了观音娘娘,能应验吗?”
邓知府道:“娘娘岭百姓为我二人求子,我也求了观音娘娘,无论应验否,我与他们不相负。”
第二天,邓知府特意晚去了会儿公堂,等着郑夫人一家来。
郑夫人不胖不瘦,白净娇小;小丫鬟满脸稚气,一手一个,牵着一对虎头虎脑的双胞胎,简直就是两个小郑天野;奶妈怀里的小女孩儿不哭不闹,胖嘟嘟的脸,小眉头皱着,茫然好奇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人,邓知府一看乐了。
郑夫人虽没见过邓知府,但一眼看出,忙挎着包裹行礼,让两个小儿磕头。
邓知府道:“孩子年幼,免了。我数了下,今后我们十二口人共住一起,你当再无害怕之理。郑主事外出办公差,你就当此处是家,有事直讲与夫人和我。弟妹让夫人带着看看房,我到前面办公去。”
邓夫人带郑夫人几人进了跨院客房,客厅东西两端各有一个套屋,足够宽敞。
把雪儿、小兰几人叫过来相见,“今后待郑夫人便当我一样,你们先铺行李,再带奶妈和丫头认认各处。”
吩咐罢,请郑夫人到正房客厅喝茶,让奶妈把小女孩儿抱过来。
小女孩儿刚学说话,人一逗便咯咯笑个不停,邓夫人接过来,舍不得放下。
邓知府到了公堂,各房主事都已到齐等候。
洪洞县霍泉南北乡民争水又发生械斗。县令白天黑夜带着衙役守在出水口不敢离开,请示府里派人定夺
邓知府正打算到洪洞等几个县看看苗情,走之前要把府里事情布排一下。
冶铁所的粮米、菜蔬供应;眼下庄稼浇水,各处争水的纠纷;工房探窑和城内的各大作坊;操办百姓纺纱,将低价纺车、织机摆到街市;棉花、棉纱、棉布不超三十税一等等事项,着各房官员布排践行。
晌午,各房主事在府衙吃过饭,继续议事。
邓知府道:“平阳府列我朝纳粮前茅,没银子,粮也难以独支。课银又取自工商,此乃本府兴冶铁、纺织、采石炭之本意。我等各自尽力,力保今年粮丰银足,到时向朝廷奏表,诸位都是大功臣。”
其实,邓知府自把东外城课税归入府库,开始考虑统收娼税。
他一直记得岳丈跟他发的牢骚,若天下娼税都纳入官府,足以支应赈灾之需。
眼下,他干一件事情的银子要支应几件事。
议罢事,将礼房常主事留下,“常主事,平阳城官属教坊及在册门户有多少?”
常主事:“回大人,城内有官属富乐院两座,一曰雅春,一曰乐春,官簿在册的卖春门户有九家。”
邓知府:“东外城有几家?”
常主事:“回大人,东外城官册上没有。”
邓知府:“时下世风奢靡,娼妓遍地,怎的才这几家课税,仅东外城就不只一、两家么,其中原委何在?”
常主事:“属下失职。只因暗娼奸滑,若不抓他个当场,断不会承认。我礼房吏员俱文弱书生,又拘于朝廷律令,不得入娼门寻欢。即使察觉暗娼属实,若非有刑捕跟随,亦无力拿到官府来办。”
邓知府:“依你之说,这办暗娼非刑房不可?”
常主事:“下官以为如此。”
邓知府:“本府到州县视察期间,你去查实城内私娼,回来报我。”
常主事也有苦衷,礼房衙门在各房中,场面最小、官吏最少、拨银也最少。他有时与夫人自嘲,“我是平阳府最可有可无的主事。”
这次邓知府到州县视察,按例礼房应派副主事跟随,与各州县接洽迎送事宜。
但邓知府说,“本府与推官,加上户房、刑房、工房各一位副主事,轿马齐备,喝道、仪仗俱免。”